我十岁那年,大舅家承包了村里的苹果园,我听说后,还没放秋假,心早就飞到了外公家。
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苹果园里玩,摘苹果花、爬苹果树,但到苹果挂果以后,就不允许在里面玩了。苹果快要成熟的时候,更是整天有人看着,我只有闻着果香流口水,平时很难吃上一个。
苹果园虽说离舅舅家近在咫尺,就在舅舅家旁边,对我来说,却相隔天涯。
大舅家包苹果园,我岂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一想真是高兴。
好不容易盼到假期,一到大舅家,把东西往家里一放,听说五姐在苹果园里看苹果,就飞快的跑去。
那时,我已经上了四年级,大了,懂事了。到了果园以后,才想起我就这样慌慌张张的跑来吃苹果,岂不是被姐姐笑话?所以,就假装在苹果园旁边玩耍。心里却想,五姐,五姐,你赶紧看到我吧!
终于,五姐看见我了,很远就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到园里来?这下解了围,我赶紧跑到姐姐那。
我一到,姐姐就递给我一个大苹果,还说让我吃完之后去树上摘。我吃了一个,哪里舍得去摘树上的苹果,当时觉得苹果很珍贵的,树上的还要去卖钱,就只拣地上的落果吃。姐姐说没事,咱包了这么大一个果园呢,你就敞开肚皮吃吧!只管拣树上的好苹果吃!
我的心里乐开了花。爬到苹果树上,往树杈上一坐,尽情的吃,直到我再也吃不下去为止,不知道吃了多少个!
结果,我晚饭一口都吃不下去,夜里肚子里翻江倒海,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夜。
自从大舅家包了苹果园,我可有事干了。整天跟着五姐泡在苹果园里。五姐勤快,坐在棚子里,不是纳鞋底就是做鞋,我只管吃,也听从五姐的安排,在果园里转转,看有没有人偷苹果。
其实,白天是没有人偷苹果的,大人即使从果园旁边经过,也不会去摘的,主要是防止小孩子来捣乱。小孩子成群结队,稍不留神,让他们跑到果园里,不管熟没熟的苹果,他们随手一摘,咬几口,扔在地上,再去摘,一会就能糟蹋很多苹果。
相反,大人们去地干活经过果园时,总是绕道走,五姐却眼尖,只要看见熟人从果园旁经过,总要热情的招呼人家到院里吃苹果。他们总是推辞,推来推去,终了,五姐总要硬塞给人家几个苹果。
怕的是晚上,别有用心的人去偷苹果,那可不是一个两个的摘,而是整棵树整棵树的摘。承包果园是要给队里出钱的,平日里,剪枝、施肥、打药,一家人围着果园忙活了一年,就等着苹果丰收,卖个好价钱。
所以,晚上看苹果园是个艰巨的任务。我和姐姐们只是在白天看,到了晚上,这个重任就落到了表哥身上,他是要整夜睡在果园里的。
苹果园很大,分两家来承包,上面一家,下面一家。舅舅家的果园的下方,另一家的在上方。每到吃饭的时候,两家就换替着回家吃饭,只要一家有人就行了,要看着整个果园。
上面的果园里,有一棵硕大的梨树,姐姐说这棵梨树应该是公家的,其实谁都可以去摘的。但在它长在苹果园里,大家都不好意思去摘,就默认为属于上一家果园的。
都是承包果园的人,上面果园的那家人和大舅家关系很好。我和五姐经常去他家果园摘梨。梨树很粗,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又高又壮,十分茂盛,像一把撑开的巨大的伞,结的梨却不大,黄橙橙的,但是很甜!
大舅家承包苹果园应该有四、五年吧,那几年,我终于不欠苹果吃。不仅有苹果,暑假里去,还能吃到甜瓜和西瓜,因是山地,不能浇水,甜瓜和西瓜的产量很低,不能去卖,就只供自己吃。
在家吃甜瓜的时候,五姐先把瓜切开,一分两半。拿着半个甜瓜,把瓜瓤使劲往院墙上一甩,瓜籽就直接甩到了墙上,不用管它,让它在墙上风吹日晒。到第二年种的时候,直接从墙上剥下来就行了,很是方便。
大舅家种的西瓜,因为是旱地瓜,个子都非常小。有一次,五姐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大瓜,敲一下,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这应该是熟了!五姐很高兴,谁知打开一看,里面竟空空如也!仔细一看,瓜皮上竟有一个三角形的口子!
姐姐们说,这应该是谁打开看了看,没有熟,就把瓜皮又盖上了。停了一会儿,她们一致指出是哥哥干的,但哥哥却不承认。
舅舅家不包果园以后,我就不能那么尽兴的吃苹果了。这几年,家里条件都慢慢好转,我再也不欠苹果吃了,但大舅家承包果园带给我的那份快乐,一直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