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跟一群苍蝇抢一杯水喝。这是我尚未进入午休的唯一乐趣,也是我即将午眠的前奏。
一群苍蝇在宿舍的游荡与寄居,便告示我们这是夏天提前到来的前兆。因为只有夏天到来时才会有成群的苍蝇乱飞,所以看到了宿舍里的这群飞物使我一下子联想到了季节更替。这并不足奇。
我每天中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习惯,只是在生活里无形中形成的规律而已。我的这种生活行为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毫无道理可循,可随时推翻,可一瞬打破。
今天中午竟鬼使神差地一时没了困意,所以宽慰着自己是否应找点别的事情做以打发这段无聊的时光。
于是想到了早饭时竟汲取了很少的水分,便寻思着要补充些许水资源。恰巧地就找到了平时罕见的白开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之所以要补充些水分,完全又是因为我个人的所谓“规律”生活。没有标准,毫无准则。我个人的饮食:每餐必饮,冷热搭配,有软有硬,其乐无穷。
白开水的好处是容易生成,简单易行;弊端则是一时间内不易变冷,喝起来急不得,正所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好在弄得了一杯白开水,好在有水喝了。好在暂时没了睡意,好在一时没有什么急事,好在有一本杂志可阅读,好在我可以去等水慢慢变冷……
看书时沉迷投入,竟忘了水已变凉,再伸手去拿水杯时,竟见一群苍蝇附着于杯上,与本人抢水喝?放肆!
无理取闹,必有所图。
这群苍蝇趁我不备之时偷水喝,我拿水杯竟有几分不舍!一群乌合之众,敢与我叫板!岂有此理!
好在我大人大量,不去计较,倘若我真去计较,除了费些口舌,大动肝火之外,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我又不会飞,我肯定追不到它们。想一想后果,我再这么折腾下去却又是何必呢?
这时的水早已变冷了,我抿了一口,继而喝了大半杯,半杯水下肚,觉得舒服。留下的半杯,是蒸发,还是留给苍蝇们?我不得而知。倘若苍蝇能喝到那剩下的半杯晾冷的白开水,除非往水里扔石头,我活到现在还确实没见过有这么聪明的苍蝇呢。除了扔石头,它们也可以飞进水杯里,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亦可获得不少的水分。假使有些贪婪的家伙不屑于那么小小的(一口)恩惠,那么它无异于“飞蛾扑火”,便离死不远了。
如果我起床时看见,杯子里漂着一只或者几只死去的苍蝇,我不会动粗口,我会不动声色地把水倒掉,连同那些死去的一只或者几只,死苍蝇。
不带任何怜惜与同情,因为我知道,苍蝇也需要水分,它们也需要生活。它们迟早都要死去的,只是死法不同而已。今天它们的死去,或许多多少少对它们是一种微妙的解脱,早死早投胎。它们的死去不会给我带来多大的改变的,因为世间万物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它们早晚会死的,我已变得麻木;它们只是在今天死去,只是早了一些罢了。
或许我会看到杯子里漂着死去的苍蝇,但这只是或许。因为在睡前我会尘封自己所有的东西,包括水杯,我会把盖子盖好,拧紧,以免造成“杯具”。
我说我起床时看见的东西,绝不是我的杯子。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我欣赏着别人嘴里出来的东西——或默默不语,或问候祖宗八代。
其实,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完全可以事不关己,蒙头大睡。但我还是扫视了一下我那只剩半杯水的杯子,盖子完好地盖在了上面,原封不动地还在那个私有的位置。
所以,合上书本,脱掉外套。躺在自己的床铺,慢慢地在吵杂声中进入午休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