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几何起我开始特别想到西藏看一看,遇到去过的人,我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身后,祈望人家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又想起了什么有关拉萨到事情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对那个地方的执着使单位的领导、同事们在两年前一次公派赴藏的机会面前都不约而同地让给了我。老公也清楚此刻劝降犹如火上浇油,任我西行。
那一次,我大脑空白地下了飞机,受了哈达,开始现实与思维的对接。羊卓雍措的壮美、米拉山的苍凉,在我眼中全是仓央嘉措的温情玛吉阿米的柔美。变幻不定的白云是不羁的思想。高海拔让我选择沉默,沉默让脑海飞速旋转。我曾试着以一定的速率随着顺时针转寺人潮,口中不断重复着“六字真言”地行走,当念到一定数量后,大脑开始出现真空,我像受了点化一般,只知道机械地走路、推筒、念念有词,似乎重复、重复、再重复才是我的宿命,象有一种感召,让自己没有主见、没有判断、没有一切,只有只有。。。。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听着从自己嘴里出来的声音“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 “嗡嘛呢呗咪吽”的召唤。
有同事开始高反,饭桌上几个人都在说:“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我急忙低下眼睛,不做附和,我也头疼,我也上不来气,但那时我就知道自己还是会再来的。
再来的西藏,我更加小心翼翼,深怕他变了,深怕他不变。背对着太阳,在大昭寺前剪指甲倒刺、身边花花绿绿的藏民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藏语,趴下头伏下身子磕着长头再起来,再磕下去,白云就在头顶,边缘清楚极了,嘈杂的走路声,持枪核弹的武警战士,远处的白墙,藏家小窗上飘着的遮阳布,那一刻,我满意极了。
在哲蚌寺,我长久地注视着留存不多的仓央嘉措的塑像久久不愿离去,我长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像个期盼已久的恋人有无数的疑问,求你回答。这个走下神坛的活佛,走上民众心中的诗人,你心里究竟还有多少苦?多少甜?。
大清真寺前甘肃人卖的凉皮还是那个味,农贸市场大块剁下来的牦牛肉,油膜纸包的酥油,看着我呐呐说着什么的藏民,浓密小辫的的磕头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膻味,糍粑里的头发,墙角的小便,所有的一切都没能阻挡我对他的爱怜。尽管我心脏不好尽管我每次都高原反应,尽管我只能喘着半口气,但仍然不能有人说他不好,劝我不要再去的人我只会同藏人一般低头吃笑。
西藏让我更加慎独,西藏地区物质的缺乏,让人们更加珍惜身边出现的一切,更加相信因缘。我开始恋爱般地偷偷关心它的一切,深怕有人发现似地。发现有人观察此时的我,我会很快地下头,改变专注的目光。电视上说他就要下雨了,我开始默默地等待从西而至的雨来,我开始担心那妇人拖地的长裙,开始担心那做在搪瓷缸里没卖完的酸奶,那湿冷的寺院里长条石搭起的院子,那尚未封顶的寺庙,那架在树杈上未干透的青稞,磕长头睡在彩条布里的老人,在田野里闲逛的牦牛是否会瑟瑟发抖呢?一切都让我心痛。
记得离开西藏的前一天,我们疯狂地K歌,反正明天就要走了,我们想把自己所有的体能都吼出来,记得当时唱有一歌“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留在这春天里”。我知道我一定做不到,但我仍然使劲地唱着:请把我留在这春天里,这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