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夏季的傍晚,凉风习习,栓子和二狗在厂院内月下把酒言欢。一小碟花生米,几根大葱蘸酱,就是地地道道的下酒菜了。
只见二狗蹑手蹑脚的把矮凳靠桌子挪了一挪,右胳膊伸出超过半个桌子的长度,顺势拎起一根大拇指粗的葱,回放慢动作般的用葱白那头在酱碗里囫囵一卷,便迅速填在嘴中,伴着“咔哧,咔哧”的声响,眨眼间剩下葱叶了。
这样子吃葱是二狗的经典动作,身边的人吃这道菜要更干脆,更为脆爽一些。可见,二狗的性情无处不露,无人不晓,栓子一家也已习惯了。
“别光吃葱,来,干一杯”,栓子边拿起酒杯,边又接着说道“狗子,怎么样,现在在城里混的?”
“人家到哪都招人待见呢,知道不?”
“知道,知道,咱狗子是谁啊,这为人,这气派”,二狗一身崭新的蓝灰色西装,鲜红色的领带,油光瓦亮的皮鞋,踩在水泥路上咯噔咯噔响。头发也精心护理过做了时尚的造型。
“嘿嘿,嘿嘿”,二狗经不起被夸,腾云驾雾起来。
“怎么样,栓子,养猪场办的?”二狗前言不搭后语的询问着,好像不经意间问的,又表现的很关心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眼神盯着栓子的一举一动。
“农家人,务实呗,一步一个脚印的。”栓子诚恳地答道。
“谁说不是呢,干脆跟着人家(我)干得了嘛,保证你最起码穿的像我一样,有价。”
“等到兄弟哪一天生意场上失意,定要找你帮忙,到时可别拒人千里之外啊。”
“瞧瞧,瞧瞧,栓子你说的哪门子话呢,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我喝稀得,绝不让你吃糨的。”哈哈,二狗说着抬起胳膊肘掩面笑去了。
栓子也憋不住笑,一口酒从口中喷出老远,害的二狗麻溜躲避开来。
02
言归正传,二狗关心的是栓子前一阵子提起,跟立柱一家人解释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这也是栓子和二狗商量好的结果,立柱的家人一直还被蒙在鼓里,可以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尤其是立柱的父母,仍在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为儿女在外奔波。
这件事本来在栓子恢复身体后,立即告诉立柱的家人的。栓子去探望立柱后,立柱说啥也不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家里人听,是儿子不孝,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起先二狗和栓子也手足无措,工作可以慢慢找,养猪厂可以刹住性子办,就是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对于栓子,更是如此。栓子自觉欠了立柱一家人用一辈子也还不完的恩情,首先得取得一家人的谅解。
“看来那件事儿办的妥帖?”二狗直接问栓子。
“没有原来想象的那么难。柱子的家人就如同我的父母一样,把我也当成了他们的子女。他们说,知道立柱是好孩子,比什么都强!”
“行了,别心酸了。我就说嘛,柱子一家人肯定都是好人。”
“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过意不去,你知道吗,二狗,我把这半年多赚的三万块钱交给伯父伯母,他们说什么也不要”,‘说是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要乱花钱,留着娶媳妇。’听了这话,我的心就更疼痛了。
有时候恩情要比仇恨更能让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栓子,想开些吧。你就把柱子的父母当成你的父母,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
“嗯,我知道”栓子附和道。
03
“栓子哥,你在吗?”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在栓子家门口轻声轻语的问道。
这便是立柱想给栓子介绍的,也是栓子一直中意的女孩。名字叫做张慧娇,是栓子的小学兼初中同学。
慧娇人长得干练清爽,梳着齐肩发,穿着朴素大方,为人亲切贴心,是栓父栓母第一次见面就认定了是自家儿媳妇的人。
自从初中毕业后,慧娇就外出打工贴补家里。身下有一个刚上大学的弟弟,弟弟的学费全靠慧娇打工赚的,在这一点上,全村人都佩服慧娇的父母培养了一个好姑娘。自然上门提亲的人很多,但慧娇偏偏看上了当时正生病的栓子。
二狗听闻慧娇来了,便自觉起身晃晃悠悠知趣的进屋去了。
栓母透过窗子看见准儿媳来到,赶紧下地出屋握着慧娇的手问寒问暖,诸如父母怎么样,家里活计忙完了没有,弟弟什么时候放假等等一应琐事。
有点微醉的栓子道是清闲了下来,一颗一颗用手啄花生米不停的往嘴里送。“来,慧娇,陪我再喝上几杯?我给你讲一讲三兄弟的故事。”慧娇拿毛巾给栓子擦了擦汗,扶着他回屋休息去了。
04
夏夜的星空格外蓝,满天星斗,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金鸡破晓,天刚蒙蒙亮,栓子一家都起床开始伺候一早上就觉饿肚子吭吭唧唧的猪娃们。
他们极有耐心地清理猪圈,给猪煮食物,然后喂食喂水。这些还不是最辛苦的活计。
每逢大母猪要生小猪仔的时候,无论是寒冬腊月,还是灼热酷暑,他们一家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多数时候一整天或一整夜待在猪圈里,等待猪宝宝的出生。以防刚生下来的小猪们被冻着,被晒着,被老母猪吃掉。
几十头猪娃们,都经过细心的照料,然后每一头都长得白白胖胖的。什么样的农家养的什么样的动物。
像栓子家这样,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在用勤劳的双手创造物质和精神财富,因为他们深知,能健康的活着就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