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香港,黄天还没喘口气便被倪峰一个电话叫回了中天处理公事。黄茵说要帮黄蕾重新布置房间,拉着她去看家具,临出门还问张学华要不要一起。
张学华拒绝了,她得去律师楼看看,还有何以晴,不知道这一个多月过去了,她恢复得怎么样。
将两姐妹送出门,她便先给徐永邦去了电话,听到他说何以晴好多了便放下心来。
律师楼里一切如常,将带的礼物给大家分发完,阿婷拉着她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把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张学华不禁惊讶的发现了她的又一项长处,记性太好了!好不容易等她讲完,夸奖了两句之后才终于脱身去了刘子毅办公室。
刘子毅又将现在经办的案子跟她汇报了一下,说起手头堆了两三个案子都忙不过来了,张学华毫不犹豫的说:“给我吧,我来跟进。”
他一边将案卷翻出来给她一边开玩笑的说道:“才刚回来就要忙案子了,黄先生答应吗?”张学华微笑回应:“他人都已经在中天了,还管的到我吗?”
刘子毅楞了一下后哈哈大笑:“你们两夫妻都是工作狂啊。”张学华接过他手里的案卷低头翻看:“生活要继续,工作也要继续,没有工作的生活太无趣了。”刘子毅无奈摇头:“我怎么记得有人一个多月前跟我说想歇歇了?”
张学华眨了眨眼睛偏了下头回答道:“嗯,我只是帮你们处理一下忙不过来的案子,不会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工作排的很满。”刘子毅又忍不住笑出声:“你自己记得就好,莫律师还在的时候你那工作狂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听他提起莫子阳,张学华心里微微一颤,回来之前黄天问她要不要去英国看看师傅和莫子阳,她考虑了一下拒绝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黄茵和黄蕾跟着一起奔波,黄天似是明白她的顾虑,提议说等圣诞假期的时候他们两人再一起去。
其实张学华并不想去,她怕自己忍不住还是会悲伤,黄天不喜欢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还难过呢?”刘子毅小心的问道,张学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毫不掩饰的点点头。
刘子毅轻叹一声宽慰道:“子阳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想开点。”张学华冲他微笑了一下中断了这个话题:“今天不早了,我还要去看一个朋友,案卷我拿回去看,明天再谈。”
香港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中的云很厚,将阳光严严实实的挡在后面。
张学华从律师楼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突然想起和莫子阳刚回香港的时候,莫子阳出了机场便抬头看着天空看了很久,之后绽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她说:“像做了一场梦。”
梦啊,她也是,像做了一场梦,不过,她的梦比师兄的幸福多了。
等她去看他们,她一定会告诉他们她有多幸福。
这么想着,张学华脸上缓缓漾起笑容,有阳光透了出来洒在她的面上,刺激到了她正注视着云层的眼睛,她连忙抬手去挡,却又马上放下,孩子气的轻声道:“当我怕你吗?”
将手里的墨镜带上,冲那缕阳光抬了抬下巴。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在阴暗角落里害怕阳光的小女孩儿了,现在的她,无所畏惧,因为她有温暖的家和绝对可以依靠的人。
何以晴确实好多了,从她的话语里知道永邦对她起到了多么大的影响,张学华居然觉得很安慰。
那个徐永邦有时看着傻乎乎的,但对何以晴是真的用心用情了。
“那,你们现在?”张学华有些好奇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何以晴微微脸红起来:“他对我什么要求都没有,我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很害怕,怕耽误他。”
张学华有些不是很明白:“你在害怕什么?”何以晴的脸上红色愈重:“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我,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她瞬间明白过来,心里无比酸涩,将她的手握住:“这种事,不要逼自己,如果他不介意,你们可以慢慢来,如果你足够爱他,你会改变的。”
何以晴心里挣扎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点了下头。
张学华帮姐妹俩布置完黄蕾的房间,已经晚上九点多,回卧室的时候刚好在走廊碰上了才加完班的黄天,两人手牵手回到房间。
衣帽间里,张学华一边帮他把领带解开,一边随口问道:“什么事那么着急叫你回去?”黄天欣喜的将她的腰圈住:“终于关心起中天了?”张学华将他的手拿开无奈道:“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中天了?”
让他转过身去帮他把西服脱下来,黄天解着袖扣,语气有些疲惫:“都是这段时间积攒的事情,没大事,不过下班的时候又开了个会,所以拖到现在。”
张学华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去洗澡:“我让英姐帮你泡杯参茶,等你洗完喝了再睡。”黄天扭脸在她面上轻吻:“谢谢。”张学华面上一热,帮他把洗漱间的门关上。
黄天似乎真的累了,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张学华在他怀里轻轻翻了个身想让他睡得舒服点,却被黄天重新搂了回来:“去哪儿?”
她仰着脸问道:“你没睡着?”黄天眼睛依旧闭着:“没有,身体很累,但是思维还很活跃,应该是今天处理太多文件了。”张学华心疼的抚着他的脸:“吃一颗维B吧。”黄天摇摇头:“不了,你跟我说说话让我换换思维。”
张学华手指在他睡衣扣子上一下下的拨动着:“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黄天喃喃的问:“什么?”张学华轻咬下唇,再开口声音更小:“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一定要......做那件事?”
黄天刚想顺口接着问什么事,猛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她的意思,睁开眼睛好奇的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张学华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想着两人是夫妻,也没什么,便接着问:“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在一起,你觉得有可能吗?”黄天心里的疑惑更甚,将她的脸抬起来有些焦急的问道:“你,不喜欢?你是不是不想......”
“不是我!是阿晴。”张学华怕他想偏,赶紧打断他的话,听到她的回答,黄天松了口气:“不要这么吓我,一开始说是阿晴不就好了......阿晴?她和永邦在一起了?”张学华轻叹一声:“算是吧,阿晴她,有心理创伤,你记不记得跟她吃饭那次她不愿意跟你握手?”
黄天点点头,张学华继续道:“她很想和永邦在一起,但是她做不到......,她对异性的碰触很抗拒。”黄天眉头微蹙,这还真是件难办的事啊:“永邦怎么说?”
张学华认真的回答:“阿晴说永邦不介意,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那种事不是必须的。但,我怎么不信呢?你说,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忍得住?”黄天被她认真单纯的目光看的有些无措,讪讪的笑了笑:“那......分人吧,如果是永邦,我想他应该可以。”
张学华默默摇了摇头,她还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
就连他——她仰着脸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这张英俊温润的面孔——平常如禁欲系圣人般的男人,和她在一起之后,那种种......
轻咬下唇,在心里啐道:还真不会以己度人呢。
而黄天根本没有想到此时怀里的人正在对他进行的一番腹诽,还在庆幸着她没有这样的问题试探的提议:“要不你多跟她沟通一下,告诉她这不是可怕的事,让她慢慢接受?”张学华目光幽怨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黄天心里不禁打怵:“不行吗?”张学华没好气的说道:“为什么一定是阿晴改变,永邦坚持下去不行吗?”
不想和她在这件事上争执下去,黄天马上表态:“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没有那件事又不会死人,他自己说可以就一定得可以!好了,不说他们了,都把我说困了,睡觉睡觉。”说完也不等张学华回答,将人揽在怀里闭上眼睛装睡。
张学华被他的样子逗笑,嗔怪的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下,下一秒黄天已经将她的手握住再次催促道:“不许动了,睡觉。”
临睡着前,张学华还在想,也许黄天的提议可行呢?试一试总归没有坏处。
然而,何以晴的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张学华只能暂时充当一下心理辅导师的工作,其他的,还是要靠当事两人的努力。
在一片互相都十分羞窘的氛围中对何以晴做完疏导之后,何以晴内心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些,而她也终于将朋友的义务尽完,踏实的放何以晴去消化吸收,然后,专注在自己的案卷上。
生活再一次回归平淡。
也许平淡中还偶尔夹杂着某些新生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