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的年,一年不如一年。
年是什么?我理解为:关卡。人的一辈子有很多的关卡要过,年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年的年,不是过去的那些年。我想到了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每逢过年便热情高涨,挨家挨户拜年贺岁,就是单纯的因为有新衣服穿,还可以拿压岁钱和吃“洋糖”。然而这些年只能守着电视机看不同导演版本的春晚,那个时候的春晚在晚上十二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就难忘今宵了,而现在的春晚要持续high到一两点才善罢甘休。
当我还沉浸在到底是否真的有世界末日一说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现在已经是2016年了。时间跑的比兔子还快,尤其是近些年。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一个年头如果当做是一个坎,那么一个人一生要经历多少个坎才能获得救赎?当然了,所谓下辈子重生的事就不要当真了。人能活一辈子且为人身灵魂的载体已实为不易,突然间就信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譬如冯唐说的怪、力、乱、神。人要修行多少辈子才能在今生真正成为人啊?
有些事情人类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例如年龄、时间、运数、缘分等等之类的,大自然的力量让人难以抗拒,不服不行。每年都有新的变化,每年都有新的感慨,有些来不及记录,有些已悄然溜走。人一辈子的精力有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时显得极为有限。
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人的一辈子其实很短,最长不过三万六千天。你是愿意一万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还是愿意每天都做着不同的(或者自己喜欢)事情呢?”我当时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血来潮,想立即辞掉手头的工作——压抑、憋屈、厌烦、勾心斗角。可后来一想,一辈子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尤其是自己能够中意的事。为什么要辞掉现成的饭碗(救命稻草)而去想别的不切实际的呢?人不能好高骛远,于是我想到自己的前20年光阴都是在学校中度过。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20年呢?那个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上课学习、下课吃饭、晚上睡觉,生活规律协调,同时附带青春期的躁动。
这些年的年,依旧看春晚,依旧熬夜跨年。似乎是约定成俗,又似乎是逢节必备。像是一种信仰,像是一种束缚。雅俗共赏,吐槽不断。一年几种话题类型,一年几种流行特色。爱之深,责之切。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和孩子,期待完美却又失望不断。
这些年是越来越没有年味了。为了提高空气质量施行禁放烟花爆竹,提倡多回家探望空巢老人和关注留守儿童。人们都向外奔着去挣钱了,能够回家的时间也十分有限。人与人之间的寒暄也显得苍白无力,连基本的沟通也联系的日益渐少了。
这些年对零食糖果什么的也不十分感兴趣了,被替代的是不停地摇微信,刷微博,抢红包。却少了些许温馨,要么上网看吐槽,要么低头玩手机。人们都有了自己的心思,却不擅于坦露心声。大家之间愈发生疏,活着的目的单调统一——挣钱买车买房,活着的乐趣变得少之又少。于是乎,在心理上比以往更加害怕回家过年,倒不是不想跟家人朋友团聚。一方面因为舟车劳顿,一方面害怕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过分热情关怀和说长道短,真正的安静下来才觉得一个人其实也挺好。
如今的年成了不开心、嘘寒问暖、被调侃、涉及到工资、谈婚论嫁等各方面私人话题,集躁动不安、难以回避、暴跳如雷憋屈成内伤等等于一身,旁人却浑然不知的尴尬境遇。人是一天天地长大了,年却是一年年的淡了。多么怀念那从前的时光:“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这些年的年,一年胜似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