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读李健吾先生的《雨中登泰山》,就下定决心登泰山。后来,慢慢对书法产生了兴趣,了解到泰山摩崖石刻天下无二,便又加重了登泰山的兴趣。
2017年的阳历三月中,正是北方早春,大地萌发,万物复苏,约友人自驾游泰山。
车子一进泰安,便没有了中国北方城市的灰蒙蒙,代之以山水灵秀,让人耳目一新,对这个泰山脚下的城市心生亲近和好感。趁着吃午饭的间隙,我随便逛逛。泰安的街道虽不算宽阔,但很整洁,路边的小店也都雅致不俗,好像被精心打扮过一样,没有那种北方城市随处可见的得过且过和懒懒散散。心中不禁感念:钟灵毓秀!
中午开始登山。按照预先确定的路线,从红门进山,一路步行,经中天门,算走完一半路程。由于我对书法与山景的偏好,自然忽视了其它。这一段,印象最深者有“虫二”石刻和斗母宫的一个楹联“夜深风雨有龙归”,还有就是越往山的深处走,越能感到山风的清爽。
在中天门稍作休整,便开始攀登下半段。同行的两个孩子一路向前,丝毫没有累的迹象,倒是四个大人开始气喘吁吁。走走停停,也便有充足的时间在沿路的风景灵秀处和触景生情的石刻处拍照。看着一处处的石刻,不但震撼于书法文字的苍劲有力、流畅飘逸,而且折服于书法内容的意境与周边风景的相得益彰。想想也是,从孔子、秦始皇开始,千载百代以来,不知有多少英雄、文人和雅士,还有无名如我辈之芸芸众生从这步道来来往往,顶礼膜拜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留下如此胜迹原不足为奇。往大处想,中国的文化也正是这么一点点、一处处、一年年、一代代积淀而成。我也相信,只要地球还在,泰山还在,千百年后,还会有人再来登临。
到南天门时,已是晚上七点,天也大黑,隐约的月光洒下来,能够辨识上山的台阶。扶栏向山下远望,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突然领悟到“隔山灯火”的意境来。当年,林徽因到徐志摩的家乡故地重游,应该也是在一个月光隐约的晚上,沿着曾和徐志摩一并走过的山路上山,从山上往远处的市镇看,那星星点点的似曾相识的灯火让她怆然,才不禁写下了: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漫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
由于心里惦着观日出,孩子还略微发烧,山顶宾馆的条件又简陋,晚上自然睡的也浅。
第二天一早,被店家叫醒去看日出。女儿的烧见退了,她也坚持起床。大家都穿着厚实,以应对观日峰的凌厉寒风。约略走出宾馆十分钟,来到观日出的地点。人已蜂拥,不过还能找到适当的立足位置。站定后,东边天已微红。渐渐的,天空敞亮起来,瓦蓝色的,很是洁净。很快,太阳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比想象中小了许多,只乒乓球大小,从刚开始的弱红很快变成圆圆的亮红,整个东方地平线也被染成红色、照得通亮。全部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算是瞬间的美观了,无论如何是挽留不住的,只能用手机镜头留下一两个念想。
吃过早餐,从天街登顶泰山,一千五百四十五米处,阳光透过纯蓝洁净的天空洒向整个泰山。极目四望,群山起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让人心旷神怡,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也难怪,孔子置身此处要发出“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慨叹。
坐缆车下山时,我突然觉得泰山过于雄伟而少了些温润,或说他过于真挚而少了些蕴藉,再仔细一想,也许是因为早春,山上缺了流水的缘故。山水融合一处,动静完美结合,乃为中国天人合一之“天”的完美体现,如果少了水,也便没了灵动之感。
在中天门下了缆车,换成巴车下到山脚,时间还不到中午。
此次泰山之旅,让我胸怀开阔,意兴盎然;自驾的体验,亦有独到的乐趣值得玩味。综合起来,算是完满了。
时二零一七年四月五日晚,方伟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