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个女人。
一个在肮脏的集市坐着油腻短腿板凳目光呆滞的女人,她嘴里抽着烟。
集市很脏,地上是看不穿多少年积压下来的黑,黑上还有被人踩得破烂不堪看不清原貌的广告和传单,道路上有小饭店泼出来的水,倒出来的油,还有扔出来的菜叶子,苍蝇很兴奋地围着菜叶子转。来往的人脚上总要沾点什么东西,一遍咒骂一边把鞋子在台阶上蹭蹭用于刮掉脚底的膈应物,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开这个腥臭肮脏又哄嚷的集市,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能真正的离开这个集市,这里的脏和乱是这里所有人的合集,人们沉浸在环境里不自觉,类似于沉迷的麻木。
女人就穿着一身污浊的红衣安安静静地坐着抽烟,脚上一双黑色的皮鞋平稳地放在黑色的坑坑洼洼道路上,右手肘顶在膝盖上,夹着烟的手指上有一个金戒指,是她全身唯一有光的地方。
女人静静地抽完烟,起身很慢,又很慢很慢地向前走。女人做事给人的感觉就是慢,周围有急促的叫卖声,疾行而过的车辆刺耳的鸣笛,隔壁家老板气急败坏的吵着他们家的人员工就只是因为失手打碎了一个盘子。可是女人当着一切都没有发生,从容地捡起地上被人遗弃的烂菜叶和塑料瓶。女人弯腰然后起身,重复很多次之后,集市上渐渐没了吵闹,买东西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物品心满意足地回家,卖东西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钱心满意足的搬来一张躺椅躺在店门口,像一只慵懒的熊。女人把大麻袋扛在身上踩着无边无际的寂寞从集市这头走到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