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有一束光照耀婚姻,婚姻如陈酒,越陈越纯。——一个中年人的内心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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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旭,爱人刘琼。我们已经退休,在这座边疆城市,有套八十平米小区房。两孩子,一女一男,都有他们的工作和家庭。我们像大多数退休职工,离开单位圈子,有时看看书,有时养养花,有时双双散散步。当然,爱人身材匀称,性情开朗,有她的朋友,不时的去公园,唱唱歌,跳跳舞。每年错高峰参团,国内旅游旅游。
我们退休前,在职业中专教书,八几年以前叫技工学校。
我来自农村,考入技校毕业留校,教机械制图。爱人从师专分来,教音乐。她是傣族,擅长傣舞。我就是在她新生入学晚会跳舞时,怦然心动,发现她那曼妙身姿。
那天晚会,她挽着黑发,白皙椭圆脸上一双大大眼睛,笑意盈盈。她身穿黑色长袖衫,黑色运动裤,黑色软皮鞋。翩翩起舞,纤细轻盈手臂随节奏模仿孔雀动作。口中唱着:“打起锣,跳起舞,歌唱我们的新生活,......”
我在发呆,幸好有新生在说笑,篡改歌词:“打屁股,跳起
舞.....”,学生嘻嘻哈哈,没人发现我失态。我那时喜欢围棋,人也木讷,别人可能以为我又下盲棋,在苦思冥想。直到晚会散场。刘琼下台,她披件白色风衣,抹了下刘海,微微一笑:“张老师,还不走?”我耳根发热:“就走,刘老师”心中在想,“她没看出吧?”
刘琼来自县城,父母都在新华书店工作,听说父亲还是书店领导。刘琼大多时候,高傲抬头走路,她娇贵,高傲。我想了几天,知道她那晚跟我招呼,出于礼貌。
之后的日子,我该上课上课,下了课研究围棋。我崇拜聂卫平,崇拜小林光一。那时,我已取得围棋5段,想向6段冲刺。我背棋谱,拆解名人棋局,什么占“边星”“粘””尖”"扳””挤”“拆”......打谱演练,如痴如醉,渐渐淡忘刘琼。
我们正式确立恋爱关系,缘于刘老师。刘老师是教务主任,代教化学。她四十多岁,丰腴,富态,挽着头发,戴副眼镜,笑眯眯跟我说:“张老师,你看小刘怎样?......”我知道她俩姓刘,她俩关系融洽,她多关照她。
我有点难为情,抓了抓后脑勺,不知如何回答。
“有哪样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帮你问问她。”刘老师笑眯眯,她还有课,端着课案走了。
那阵,刘老师情绪低落,听说跟州政府工作同学吹了。见我,不大答理,又像在意。有时遇见,抬眼看看我,走了。
我们确立恋爱关系,也许身为教师,同在学校。我性格刻板,她虽外向活泼,但尚未从前段感情走出。我们的交往总在一种按部就班状态,好像为脱单而恋爱,为结婚而恋爱。终有一天,她提出:“我们俩个,怕还是做同事吧?哪像处对象?”我始终自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我能说什么?世上只有藤缠树,哪有树缠藤。我的自卑,放不开,终于被她感知。
那年寒假。我回老家,帮父母打田,准备春耕育秧。她去峨眉旅游。一星期,我接到学校电报:“刘琼住院,速探视。”后得知,是刘老师主意。教职员工出事,学校要派人探望。教职工都休假,张老师合适。
我按电报地址,联系电话,当天坐夜班车,赶到了峨眉市。在市人民医院。我上了住院部二楼,见到了头扎纱布的刘琼,她身穿条纹住院服,紧闭双眼,尚在昏迷中。一位胖胖中年护士操四川话:“你是她啥子人?这会儿才来?哪像作男人的?”我忙说:“我不是她男人,是她同事?”她哦了声,转身问隔床:“吃不吃得下,睡不睡得着,打不打屁?......”
那是我们特殊的恋爱,没有浪漫。我在刘琼床前床后,端水喂药,打饭,扶侍起居......病容中的她,也是人,不像想象中娇贵,神秘......我渐渐放弃自卑,没想那么多,就想爱着的她,早日康复,一切相处自然。
回学校后,正好开学。我没有求婚,还是她先开口:“......我想通了,谁叫我欠你,谁叫我遇上你。”我们像朋友一样,商量春节结婚。
结婚后的刘琼,再没提起过什么浪漫,再没说过我们不像恋爱。她教她的音乐,她唱她的歌。我教我的课,做家务之余,我研究围棋。
说来好笑,我娶刘琼,刘琼从不做家务。洗衣做饭,大女儿出生后,母亲帮带到3岁,都是我带。闹得母亲看不惯,回老家去了。但我愿意,娶个娇贵老婆,不宠着宠什么?只是一次,我下围棋,耽误做饭,饭烧糊了,她当时生气:“你整天下围棋,你要赶上聂卫平,我跟你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的话,着实伤了我的自尊。我没回怼她:”你怎么没做歌唱家?没做舞蹈家?”那样不对。......我是男人,该有野心。我牺牲很多时间,竟换来句不理解。但我不能不要家啊。我做不了八段棋手,赶不上聂卫平,做不了“围棋梦。”但我还要家,还要爱人。像沈从文笔下做”将军梦”的士兵,最终娶了绒线铺老板漂亮独女,做了绒线铺老板。人生哪能样样占全?样样圆满?
学校的工作就那么回事,起初我们都想在工作上有所作为。时间长了,远非那么回事。围棋呢?我确定经常参加州里的赛事,也经常拿奖。我也琢磨着调州围棋协会,那可是专业棋手啊!拿着工资,专心下棋。怎奈总不过关,总调不过去。到了九十年代末。市场经济了,渐渐没人看围棋了,没人下围棋了。到后来,IA居然超过聂卫平,超过棋手,围棋没落了。我退休了,围棋渐渐成了业余爱好,成了退休后的调剂。除了几个棋友,住的还远。小区没人下围棋,我没对手,渐渐下不了围棋。
一晃几十年,我们老了,爱人容颜不再。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爱情,她的爱给了不该爱的人。她心里是否惦记过去?不得而知,但婚后,几十年婚姻,我知道,我们心中,彼此有光。那一束光。仿佛王阳明之良知,照耀我们生活,照耀我们践行:知良知,知行合一。这束光,照耀婚姻,像陈酒,越陈越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