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Flyingstraw
小伟电话带给洁子的愉悦心情只持续了两天。
两天过后,洁子发现自已又跌回到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的状况,冷战中的丈夫更成了她批评世事时的反面参照物。
周四在天车站等车,看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例外地手握着那小小的"潘朵拉的盒子"—手机,专注于那个虚拟的世界,洁子就觉得这个世界让人绝望。看着那些痴笑,期望,神秘,对周围世界没有感觉的脸面,洁子都想哭了。
整个站台上再也没有一张对着树木,人或太阳扬起的脸。没有一个!哎,人们虚拟着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情感,最后也虚拟着他们的生命。可悲的世界! 那些以前站台上熟悉的交谈场境,人们看向相互的目光永远的消失了。
那天,洁子看到那个在教会总沉默听道的弟兄,在一大群埋头手机的候车人群里扬着他的头。唯有他的眼晴是自由的。多么沉静和有内涵的目光。洁子冲着他赞赏赞美地一笑。可今天再看到他时,却见他也埋头在那个捆绑人们魂灵的魔盒子上了。
全军覆没! " 没有一个义人,一个也没有。" 洁子悲哀地想。
洁子又不自觉地想到了老公。他每天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屏幕。每次洁子看到他时,他的眼睛总在电脑,手机上。前几年,他们还有常常一起去散步,运动的时候。
下了天车, 对面街上走来了一个美女。中等个头,黑衣黑裤。很有弹性的步子,让她的周围似乎生出风来。布质柔软宽松的衣裤随风起伏,象在空中轻击着无形的琴键, 一头中长的柔发随风后扬。生风生色有生气的美女! 洁子不自觉的看向她的眼睛。 非常有内容!这就是气质。
突然洁子就无以复加地想年轻。哎,怎么又想起年龄了,负面的思维嘛。可洁子就控制不住自己感叹世事的念头。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个无人纪念的时代,带着历史,文化,社会矛盾和灾难的时代。叶子突然就想起了出埃及记时的犹太人。那些应该被淘汰的犹太人是多么的无奈唉,可他们真的没有资格进入,不能进入加南地。没有神的祝福。他们只能死在旷野。而我们这代人呢?我们以后的下一代呢?被电子盒子套牢的人们呢?死无藏身之地?
洁子也被自己的灰色思维吓了一跳。她知道由于母亲的生病去世,过去几年照顾生病的父母,她的生活内容太多灰色和喑淡。她甚至发现她的信仰也出了问题。
洁子在受洗后的十多年里—直奉行只要信,不用提问题。因为她知道就她凡事要问个为什么的本性,她会有太多的问题。她选择了只信不责疑。而她从父母的移民成功,自己一家人—路走过来的移民生活也常常体验到神的恩典。可近期她却陷入了信仰的低谷。她有很多的问题。对人失望的问题。担心人能不能真正得救的问题。
陷入到绝望抑郁中,洁子感到和老公的这场别扭更是让她身心疲惫。
好在中午学校有一个让老师们放松的节目。
看到是太极,洁子就走了过去,和几个老师站在了草坪上。三个洋人,看上去象一家人。父母和女儿—品排站着, 父亲讲解动作,母女比划。看着他们那样和谐,洁子就感叹起自己家里老公总和自已别着劲,不踏在一个点子上的难受。和他在一起很难同心同德地做什么事。洁子都可以想象如果他现在在现场看到洁子和这群老师做着洋人教的简单的太极动作会怎么说了。这都叫太极?简直是对太极的亵渎。
他更会对洋人教中国国粹来一番质疑。洁子就想不通为什么有些华人对中为洋用有那么多谬论。人家拍了一部《功夫Panda》要大肆批评,纠结于别人的版本不正宗。有了《木兰》, 他们就批评西方误读。别人用你的文化元素做主题就表示了对你文化传统的欣赏和关注嘛。难道还要别人信奉你的道德思想观,宣扬毛主义不成。至少现在有人知道中国时,还知道有花木兰,功夫和熊猫。你看Harper总理在熊猫到加国时专门飞到机场迎接。人家不喜欢你的官员,至少还有熊猫喜欢嘛。要中国什么都没有让人喜欢的,让人关注的,让人在乎的,那才真惨了。有些中国人的狭隘还在于希望别人喜欢自己的东西时用自己想接受的方式。民族中心主义! 而不幸的是丈夫刚好是这种人。洁子完全无法和他谈任何涉及文化,民族和政治的问题。
在洋人居多的学校里,洁子是如何深切感到每个民族在文化宣场上的争夺战。黑人和印度同事就明显抗拒太多中国文化元素,她们都声称不会去看《功夫panda》和《木兰》。
丈夫就永远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发着狭隘的,单一视角的言论, 让洁子听不下去的言论。想到丈夫,洁子就头痛。而这些天在心里在思想上审视批评着丈夫仿佛是抚慰洁子痛苦的唯一办法。
做着简单的动作,感到伸展了身体,洁子感叹幸好有这半亇小时的放松活动。沐浴在阳光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真是舒服。是不是太极,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