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婚

文/十块钱好奇大王

房间里的沉默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正山抽着烟,黝黑的皮肤上还留有白天太阳毒晒留下的潮红,烟雾缭绕着这个将知天命的乡下汉子,然而此时的他还是一脸迷茫。玉玲在正山身边站着,愁容满面地看着前方的独子,时不时抹抹眼泪。

“你个混账东西,让你不要网恋你偏不听,网上能有几个正经人家的闺女?”正山发话了,嗓子因抽烟变得沙哑,威严的语气中漏出一点无奈。玉玲连忙拉着丈夫的肩膀,不让他再说下去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怪孩子也没用……”哪知丈夫怒火冲起一把甩开妻子,“都是你惯着他,不好好读书,现在惯出一个没人要的孙女来。”

“爸,你别怪我妈,那个女人反正我也不想要了。”小林抬起被刘海挡住前额的头,一脸镇定地说。

“你个混账,你还有脸说?你老婆不要了,你女儿要不要?”正山缓了一口气。

“她要就给她呗,反正我还能再找人生。”

玉玲突地上前捶打儿子,“你个畜生啊,猫狗养着还有感情呢,女儿你说要就不要了,你还是人吗?无论如何你得把我孙女要回来……”这位一生只有丈夫和儿子的农村妇女,在儿子成人后把所有感情都付诸于孙女身上,如今听儿子说不要孙女了,自然痛心疾首,心说怎么生出这个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正山和玉玲在计划生育的号召下只生了一个儿子,此子从小就顽劣不化,在学习上更是困难户,初中毕业就早早退学在家,正值互联网聊天兴起,在网上认识一位叫小雨的贴心红颜,就约着见了面,18岁便生下一女,正山和玉玲心想事已至此,早早成家也好,可谁知这个不甘寂寞的儿媳妇又在网上认识一个男网友,不介意她生过孩子,还承诺要给她10万,小雨没能经得住诱惑就带着孩子跟男网友跑了,这才留下正山一家苦苦找寻。父母痛心儿媳妇的不负责任,儿子无所谓的态度也令人心寒,最让正山玉玲舍不下的,是承欢膝头的小孙女。可现在小孙女被儿媳带走不知踪影,也不知道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想到这玉玲就心疼。

“你明天再去小雨娘家一趟,她爸妈一定知道他女下落。”正山把手上抽完的烟头扔掉,对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说道。“玉玲你就在家里守着,我估计那个男的不会要咱们小孙女,如果他们把孩子送回来你就请人帮忙把他们拦下,等到我回来再说,我明天再去亲戚们那里走走。”说罢正山就回房了,谁都看不透这个被生活打磨到无比坚强的汉子,在最难的时候,他用一副扁担挑起了家,但现在他的生命与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联系在一起,是否能继续胜天半子找回惹人喜爱的小孙女呢?谁都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现在只留下母子在客厅了,玉玲又捶了捶儿子,“你爸老说我把你惯得不成人,看你现在这样,妈妈是对不起你,可是乐乐是你亲女儿啊,你真的忍心不要她吗?你是想看着妈妈去死吗?”

“妈,我刚刚是气话……我明天就去她家,我明天就把乐乐要回来。”一脸颓丧的儿子看着母亲也不忍心再说狠话。

玉玲叹着气也回了房间,满脑子都是后悔,后悔自己纵容儿子,后悔没有看好孙女,如果儿子再长大一次,她一定用棍棒约束儿子的顽劣不堪,不经意间就是满脸泪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生命不会重来一次,混蛋儿子的一生可能就这样了,可是孙女还小啊,实在不该承受这样的苦难。

林浩也很郁闷,自己好好的媳妇带着孩子跟人跑了,父母非但不安慰他,还骂他逆子,他能怎么办啊,他也很绝望啊。从小到大,父母哪有过这样的委屈给他受的,都怪那个贱女人,自己水性杨花就算了,还把孩子带走了,但想想这样也好,以后带着个孩子,哪里会有女人愿意跟他呢,哎不想了不想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年轻人没心事,倒头就睡了。

深夜来了,正山无眠,玉玲的心在抽痛,都在思念活泼可爱的小孙女,反倒是孩子的爸爸,安心踏实地睡觉了。黑暗里的细微响动像是放进河里的小鱼,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早起的玉玲起身开门,就见到了门口篮子里小脸被冻得通红的小孙女,她急忙把孩子抱进屋里,过了好一会儿,孩子才醒转,呢喃着妈妈妈妈。心急如焚的正山终于咧开了嘴巴,去他妈的破烂事儿,孩子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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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孩子现在长得很好,遗憾的是母爱的缺失。在农村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在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时就选择了结婚生子,最后因为不成熟和不容忍分道扬镳,留下一堆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孩子。我经常和人说,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要对自己的小孩子负责,如果没有能力,就不要贸然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就请对孩子负责。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工作,但很多人没经过培训就上岗了。我以故事的形式讲出来,是想分享给大家,也为了警醒自己。不要只为了自己的一时爽,就把孩子带到人间受苦。如果可以,我希望小孩子们都能生活在幸福和睦的家庭,拥有快乐的人生。

这件事在我心里好几年了,一直想表达,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我怕说不清楚被喷。后来读到安妮特西蒙斯的《故事思维》,突然发现我可以写出故事,可能并不感人,但我觉得我做到了。小年轻人的鲁莽,让孩子从小就缺失母爱,让父母在该享福的年纪还在辛苦工作养娃,不负责、不孝顺。

《故事思维》给我鼓励,作者说故事可以产生奇妙的力量,当我们试图去影响人们做明智的决定,而不是正确的决定时,人们将会出现微妙却强有力的转变。我从来没有改变别人想法的念头,我甚至支持早恋,但我很难接受早婚,如果让我讲道理,我可能会很偏激,尽量以中立的态度去写这个故事,尽量不表达出我的情绪,希望告诉年轻人,不要冲动,好好读书,走到外面去,你会发现更广阔的天地,当然,也很容易变成一个单身狗。

《故事思维》封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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