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的那片烈士陵园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老人已伫立良久。牛娃子坐在牛背上远远看着,那绿色的大汽车经常开进村子却并不停留的开来这里。
放牛的时候也经常看到那个老人站在那里发呆,牛娃子看到过老人留在一个烈士墓前的花儿。红色的,牛娃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儿有淡淡的香味。牛娃子偷偷拿回去一支被老爹打个半死又送了回去。时间久了牛娃子越来越好奇,终于忍不住拍了一下儿牛屁股走了过去。
老人很慈祥,摸着牛娃子的头问“娃儿,你叫个啥?”牛娃子傻笑着回“俺娘叫俺牛娃子。”
“几岁了?上学了吗?”
“十岁,俺爹说俺笨学俩字也没啥用就没送俺去上学。爷爷,这花儿是啥花,挺香的。”牛娃子看了一眼那鲜红欲滴的玫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等老人回答。
“牛娃子,十岁了……”老人的目光空洞的望着远方,岁月在老人的脑海里飞速后退,退到那一年的那一天……
“幺妹儿,俺想去参军。”
那叫幺妹儿的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问“娃子哥,你才15军队会要你吗?”
“俺说17不就行了,俺个子高也不怕他们不信。”
“娃子哥,你咋想到去当兵了呢?”幺妹儿忽闪着大眼睛问。
“俺大伯从部队上回来说鬼子到处烧杀抢掠,大伯受伤了跟部队走散了回来养伤,说伤好了就去找部队还要去杀鬼子。俺也想像大伯一样去杀鬼子,俺要保护幺妹儿,保护俺家大黄牛。”娃子眼眸中的坚毅看的幺妹儿痴痴的笑。
第二天娃子背着小包裹刚转过山环儿便看到笑弯了眉眼的幺妹儿背着小包裹站在路边。“你来做啥子?”娃子惊讶的问。
“俺也15了,俺也个子高,俺也要去杀鬼子,俺要跟着娃子哥。”幺妹儿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娃子。
“不行,不行,你个女娃儿能干啥,快回去,走的远了找不着家了该哭鼻子了。”
“娃子哥小瞧人,走的再远娃子哥也能带俺回家。听你大伯说军队里也有女娃儿,可以当军医,护士,俺也不太懂,有女娃儿能干的活儿俺就去,娃子哥在哪俺就在哪。”
“走的再远娃子哥也能带俺回家……”老人抹了把浑浊的泪发现牛娃子还在等他回答。疲累的寻了块石头坐下来招招手叫过牛娃子。
“想不想听故事?”老人慈祥的询问,见牛娃子猛点头便开始娓娓道来。那是藏在他心里大半生的女人,那是他一生的遗憾。他的幺妹儿随他走天涯,他却辜负了她的信任没能带她回家……
1939年的夏日,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因娃子大伯回来养伤走出了一位将军。而这战功赫赫的将军身上不计其数的伤痕里最痛的是心头那道伤疤,痛的他终生未再娶……
那一天娃子牵着幺妹儿的手一起离开了那个尚未被战火洗礼的小山村。那一天之后幺妹儿再也不曾回去过……
三个多月后,灰头土脸的娃子跟幺妹儿终于打听到抗日队伍的一个小分队。两人站在那连长面前时,连长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苦笑。“你俩多大?打仗可不是好玩儿的会死人的。”
娃子倔强的说“俺不怕,俺要保护幺妹儿保护俺家大黄,俺伯说了没有国何来的家。”连长看着一脸认真的娃子苦笑“行,就算你留下这女娃儿总不能也跟着上战场吧?她是你妹?”
“俺可以做军医,做护士,谁说女娃儿就不能上战场了?”连长哈哈大笑“这小丫头胆子还真大,小柯,带她去伤员帐篷看看,看她还敢不敢说大话。”
幺妹儿也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场面,伤员裹着纱布的伤处渗着血咬紧牙关不肯吭声,一个白衣少女在给伤员喂药。幺妹儿听到旁边有伤员微弱的喊“水,水……”赶忙出去寻了点水,端过去那人已紧闭双眸好像睡着了。幺妹儿把水递到他唇边,那个白衣少女走过来摇摇头“他,牺牲了!”
幺妹儿迷茫的看着少女“牺牲了咋就不喝水了?”推了推那小战士,小战士并没有醒来倒是走过来两个战士将床单盖住那小战士的脸将他抬了出去。
幺妹儿脸色苍白的问“他,他,死了吗?牺牲了就是死了是不是?”白衣少女点点头眼圈儿红红的望着小战士被抬走的方向“他才19岁,他说战争胜利了他要娶我……”泪滚滚滑落,幺妹儿第一次看到战争的残酷。
“怕吗?”良久白衣少女擦干眼泪问幺妹儿。
“不怕。”幺妹儿眼里的坚定让白衣少女心里一暖,多像当日的自己啊!“你叫什么名字?”
“俺娘叫俺幺妹。”
“幺妹,这里是军队取个大名吧。嗯,你姓啥?”
“俺姓姚。”
“姚,那叫你姚红可好?咱的战旗就是红色的。”
“好啊,谢谢姐姐。”
就这样幺妹儿留在了军队里,白衣少女大她三岁是小分队的卫生员叫杜雨是县城里读过书的大户人家的女孩儿。抗战全面爆发后杜雨不顾父母阻拦就近加入了红十字会的招募,后来几经周折来到这个小分队成了这里的卫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