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塑封的那本《雪国》,过了这么久,我终于打开它了。
叶渭渠和唐月梅的译本,蓝中泛紫,紫边翻白的封面像极了某个村落雪后的下午,但那是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翻开才知道,里边收录了川端康成的两篇文章,一篇《雪国》,一篇《湖》。
书从床头转到办公室桌上,两百来页书从眼中匆匆而过,所有的所有只有那一片胡枝子——一片白色的胡枝子,像雪一样。
也许川端康成是胡枝子的粉丝,不仅《雪国》,就连《湖》中也有它的身影,以至于所有的悲欢都落了幕,只有那片白色的胡枝子仍然在我脑海里倔强。
多年以前,我是见过胡枝子的。那也许是某个秋天的午后,枯黄的人高的草丛里,都是它纤弱细密的花枝。但在那样的秋天里,它绝不是那样惨淡的白,那是带着点忧郁,必须完细细的枝条才能留住的紫。
那紫太小太细碎了,何以能一下留住人的眼光呢?实在是那样茂盛而又星星点点的紫,让人沉醉在梦中。
我没见过白色的胡枝子,我甚至分不太清一束胡枝子和一束杭梢子,但那样相似的美,也只有这样类似的婉转的名字才能留住。
不用见,那一定是一片茂盛,素洁的白色花朵能遮住所有的爱恋与羞耻,我甚至不必太想它出现在哪里,也许是某个路口拐弯处,也许是某条小路尽头处,也许是某座山崖脚底处。
只要看见了它,所有的爱情情仇我都愿意放过,一定要停下来,有那么片刻,让我的身体、我的梦想、我的远方都是它。
紫式部的物哀一直哀到川端康成的《雪国》,也许川端康成的物哀,是那胡枝子般的爱恋,也许川端康成的物哀是对社会的厌弃。
但他一定也把他的感动留给了星空、银河以及那片胡枝子田,让物哀之美在胡枝子的花朵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