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

人类的大脑真的很神奇,即使并没有睡着,午休时只要闭上眼睛也可以达到和真正睡着差不多的休息重置效果。

人类的大脑真的很神奇,它神奇到我此刻似乎要落下几滴干眼症本不该有的泪水才能体现它的神奇带给我的复杂感受。

好像是这周的某个工作日午休时间,我像往常一样戴着眼罩和地面保持着一个舒适的水平姿势,大脑里充斥着我需要写下点什么的冲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呢…

是因为我在年假回了东京,回了洗足,重新走过那里的街道,偷偷溜进北千束1-2-5的楼道,偷感很重地走过楼道,走到尽头,站在了303的门口,停留几秒后离开了吗?

是因为我录下了目黑线进站洗足时的电车报站吗?有这个必要吗?似乎没有,只要目黑线不大变,只要洗足站不消失,下次我再来时,一切都还会和记忆里一样。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录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在此刻打开电脑写下这些,不由自主地打开录音让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此刻湿润了一些。

不知道是度洛西汀的副作用,手术和放疗的副作用,还是脑膜瘤抑郁症焦虑症这些器质性疾病本身的原因,我的灵魂(这很不科学,很违背我的科学信仰lol,但我们暂且这么说)好像已经和我的本体产生位移和偏差很久了。我的双眼看得到,我的情绪在运作(甚至大部分时间绕过我的感受直接运作,当然,这里是指焦虑和抑郁这种负面情绪),我的右半边身体依然能精确地感知位置和空间。即使是左半边身体也依然还在非常缓慢但稳定地一点点恢复。我开始能感到多年前那种平静的,无论如何也应该算是幸福的,能感受到自己身处何方的感觉了。这种躯体和心灵之间的滞后感曾在我小时候,青春期,大学,哪怕在澳洲读研时,在读phd前学日语时都还可以微小到忽略不计。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个滞后感,模糊感变得如此清晰。这个滞后感,时差感,大脑和心灵一片空白的不在线感,或者用我平时常用的词:“没有活着的实感”,这个感觉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边用自己的双眼看着世界,一边仿佛可以轻易想象出另一个第三视角下的自己呢?这是我想象力过于丰富还是我的大脑又出现了什么偏差呢?我记得的,某次去做胃镜时没有吃药的自己,麻醉清醒后又因麻药加成而舒适快乐的自己。我称这种感觉为“世界变得清晰了”。

所以没有实感的我,精神世界或许一直在以微小的时间差滞后的我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特地在周末带回电脑,特地找了时间一个人安静且安定地在这里写这些呢?好像是因为这次的东京之行。

当我时隔3年再次走在洗足的小街道

当我在慌乱中开着地图暴走在东工(现在改的新名字鬼记得叫什么)大岗山的校区里找lab的新地址

当我再次见到Fujii 平静地和他catch up

当我可以虽然还有些过往的不安 但总体还是淡定坦然地对他进行那些“小而无意义的interview”

当我赶时间快速离开洗足和大岗山

当去之前脑海里想象的各种和教授也好和校园也好和洗足也好的合影都没有落实,而我似乎在离开后也没有那么介怀

当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切

当我突然意识到我过往总是从一个地方逃离到另一个地方

从六中到建大,从建大到西安,从西安到澳洲,从澳洲到日本,从日本再回来

我或许不应该这样

说好听点是逃离,说难听点是逃跑

离开一个地方后再也不回去

而且地理层面上也相距甚远的那些我曾逃离过的地方啊…

它们承载了我过往太多的负面情绪

我把它们深埋起来,然后离开,再也不回头

直到它们在我的大脑里发酵,消失,化为那些条件反射

我总是梦见在建大重读本科,有宿舍而不回

我总梦见走在悉尼的街道上,梦见自己飞回澳洲,梦见自己走在沙滩边,坐在南半球的太平洋西岸,拿着我的opal卡和commonwealth的卡,坐在大概是maroubra和manly间commute的某辆bus上

我似乎总梦见相同的内容,这些梦总在快速动眼期醒来以至于我总能记住这些重复内容的梦

我记得河子说我手术后总问自己在悉尼还是东京

2024年10月,从东京回来的我好像释怀了

故地重游似乎让我卸下了什么

东京这个城市似乎和一些什么负面的标签分离了

第一天晚上暴走在新宿时的我,也不知是因为疲劳还是雨夜还是施工中的车站,亦或者改名的京王新线,差点上演一出lost in shinjuku

再重游涩谷loft,一切如常但却并未有当年心境

再站在北千束1-2-5的楼下我依然感到如此亲切

再走进东工再见到Fujii,我好像真的放下了对phd的执念

匆忙中陪家人游览的SUMIDA,它也只是个酷炫的水族馆而已了

午休时闭眼休息的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六中五十中甚至西安都未曾有过所谓“执念”或者说将他们与什么东西关联起来并埋葬的原因并不是这些地方未曾发生过负面情绪(实际上这些地方都曾是很多情绪的温床),而是我持续拜访或起码曾故地重游过哪怕那么一次。这些地点最终在我的心里不再是某些时期某些经历某些事件某些情绪的代言。

一个自我认同为decent,proper的告别才能为一段时期画上完整的句号。它不需要完美,但起码完整。

我还活着,我还算健康,我还可以重游沈阳重游建大,重游沈阳北,重游中街,重游悉尼。我还可以。

前些时日得知六安路的家被卖后反复梦见那里大概也是因为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

我还是青年,我已是Wang Version 2,虽然我已做得很好,但也切记不要再为自己制造执念和遗憾。

Wang never reg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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