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诡话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


  我一惊,忽地坐起身,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我侧耳听听...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你看见我的鞋了吗?”


  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很清晰,MD,明明就是从隔壁教室传来的声音。


  “教室?”我悚然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又做那个梦了,我擦了擦惊出的一头冷汗,看看表,刚三点。


  我疑惑地想,那件事过去都快一年了,不是已经圆满解决了吗?


  难道,最近又要有什么奇怪地事发生不成?


  “哐哐,哐哐哐”突然一阵急匆匆地砸门声从大门处传来,我的心猛地一沉。


  要知道,现在可是半夜,在我们陇上,冬天的半夜,那是代表绝对的黑暗,因为农村是绝对没有路灯的,而且我们北方地大人稀,一户人家离一户人家住地颇远,农村怪事又特别多,晚上根本没有人敢出来走夜路,除非是谁家家里出了大事。我不由竖起耳朵听着。


  父亲就睡在靠大门比较近的南边窑里,我听见父亲隔着窑门大声问道:“谁个?”


  门外传来一阵带着哭音的喘息声:“他叔,我是钱二,快起来,不好了,我三娃他,上,上吊了.......”


  我的头“嗡”地一声,差点没晕了过去。看来,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只要一有祸事,就会做一年前的那个梦,难道自从哪件事后,我变得通灵了吗?


我不由地又想起一年前的那段经历来......

离别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一九九七年的夏天。发生在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位于甘肃东部和陕西接壤的黄土高原沟壑区。我们这里的地形分为两种:一种叫川里,一种叫原上。


  所谓川里,指的就是生活在沟壑区里,住的是窑洞,吃的水是沟水,也就是所谓的泉水,吃水要靠挑,出门要靠走,去一趟集市要走几十里沟路,交通极为不便。种田也是那种梯田,只能用牛耕地,机器是进不去的。因为条件差,所以川里的小伙娶媳妇就成了问题。


  所谓原上,就是离沟壑区较远的大片平地,交通便利,地形平缓,住的是砖瓦房,当然条件不好的也住窑洞,吃的是井水,出门可以骑自行车,远点还可以坐公共汽车,种田用拖拉机,最重要的是,娶媳妇也好娶,川里的女子都喜欢嫁到原上来。当然这只是针对川里人来说。相比其它地方,我们这里还是极其落后的。


  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我们这里一没有山,二没有河,三没有矿产资源,除了黄土还是黄土,唯一能让这里的人活下去的,就是农田,这里的农田要比甘肃西部好的一点就是:因为地势比较平缓,农田面积大,耕种便利,所以,我们的祖辈世世代代就定居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这黄土坑里刨食吃。


  不过你们可不要以为这就是书上讲的良田沃土哦,我们这里的黄土地,是典型的靠天吃饭,要是老天爷心情好,这一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那农民的日子还就算过得去,要是老天爷翻脸,一年不给你见雨,不给你见雪,农民照样饿肚子。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缺水,大西北缺水,大概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了。黄土高原地壳厚,地下水资源利用不上,我们这里川里人吃水要去沟底下挑,挑一担水最快的也得半个多小时,能供上家里人和牲口喝水,就已经很不错了,要洗衣服就得去沟底小溪边去洗。而我们原上人几乎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打上一眼井,虽然井深了点,平均在三十米到六十米不等,但是只要你勤快点,饮用水,洗衣服还是不缺的。当然想用来给田地里浇水是绝对不可能的


  “师兄,师兄,快走了,师父在等我们了”


  我正在吃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我赶忙撂下饭碗下了炕,踢踏着鞋子出门一看,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的微胖小伙子正在门口急切的徘徊着。


  “原来是师弟呀,快进来吃饭”我招呼道。


  “不了,我吃过了,你吃好赶紧走,晚了师父发火怎么办?”师弟急道。


  这是师父刚收的徒弟,还没正式拜师过呢,我就前几天见过一面,还不太熟悉。只见我这师弟身材微胖,圆胳膊圆腿,走起路来一走一颤,皮肤挺白的,一张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对大大圆圆的眼睛,只是这眼睛也太圆了点,要是不眨眼的话,还以为是鱼眼睛呢,一双八字眉,眉脚往下耷拉着,挺不错一个小伙子,怎么长这样的眉目,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没事,师弟你先喝口水坐一坐,我吃好饭拿上东西咱们就走,我和师父说好的,五点前到他家集合,咱们在他家门口坐车,赶天黑前就能到,不耽误师父的事”我一边给师弟倒水,一边答应道。师父离我家不远,也就相隔六里多路,骑自行车十五分就到了。


  “妈,我吃好了,我收拾下先走了,我三下两下扒拉完饭,大声对着屋里喊”妈妈耳有点背,不大声说话听不见。


  “这孩子,这么急干什么,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早去早回,别让爸妈担心”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从厨屋里急匆匆的赶出来,空着两只手使劲的在围裙上来回擦着,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又紧张起来了。


  “知道了,妈,听师父说这次就去一个星期,你不用担心,又没什么危险的,再说又不远,您二老就放心吧”我赶紧走过去,轻轻地抱紧妈妈,轻声回答道。


  妈妈今年四十八了,年龄虽然还不到五十,但是腰也弯了,两鬓也早就白了,一头年轻时颇为自傲的浓密黑发也是几乎全白,而且脱落得十分稀疏,体重也只剩下40公斤左右。听我爸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有一次顽皮,从车上掉下来摔伤了脑子,昏迷了几天,差点抢救不过来,从那以后,妈妈就开始严重脱发了,再加上我从小体弱多病,妈为了给我看病,四处筹钱,四处寻医,连愁带受气,再心疼儿子,早早就未老先衰了。


  再加上去年我第一次出远门,结果一脚踩空,又从高速行驶的电动三轮车上一头摔下,导致轻度失忆三天,虽然后来是好了,但是也把妈心疼得哭了整整一个多月,以至于往后妈一听到我要出门,就紧张不不知道怎么才好。


  好了,妈,我走了啊,您放心,最多一周就回来了,听师父说,这次是去一所学校油漆一批课桌椅,又不是高空作业,您就放心好了,倒是您,我不在,您要自己注意照顾身体,太重的活不要干了,家里的活让我爸多分担一些,能拖的等我回来再干。


  “唉,不是妈不放心,儿子大了,应该有自己要做的事,妈这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你哥不成器,妈就当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出门在外,挣钱多少不要紧,只要你能安安全全的回家,我和你爸就放心了”说着说着,妈的眼圈又红了。


  “妈,您放心,我肯定安安全全的回来,保证连根汗毛都不会少一根”我亲了亲妈妈的脸,假装开心的说道。回过身去,赶紧招呼一边早已等得十分不耐烦的师弟往外走,一边趁妈不注意,赶紧用袖子擦一擦早已湿润的眼角,再也不敢回头往后看一眼......

[if !supportLists]第3章 [endif]师父

 中巴车行驶在312国道上,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距离我家大概七八十里左右的董志镇,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


  因为是国道,而且是我们这里通往市里的唯一道路,做为我们这里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这中巴车的生意也是特别的火爆。我和师父,师弟三人好不容易挤上车时,却是只有两个座位,于是我便让师父和师弟坐了,我站在车门边,一手抓着门边的不锈钢柱子,一手拉着师父的行李箱,无聊的东张西望着。


  看了半天,一车人挤得满满的,连一个养眼点的女孩子都看不到,于是,将目光转向窗外,马路两边是大西北著名的钻天杨树,再外后看是一片片的房屋和农田,这看惯了的风景却也是一点也提不起我的兴趣来,无聊之下,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和师父相识时的情景......


  师父姓成,对!你没看错,就是成吉思汗的成,不过师父是正宗的汉族人,今年刚好三十,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精瘦精瘦,但是显得很是干练,四方脸,眉毛很浓,眼睛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很精神。说话也是非常干脆,就是脾气有点爆。他是我学业无成,又在找过N多的谋生手段而统统铩羽的情况下,经亲戚介绍后,拜在其门下学习油漆手艺的师父。


  其实在亲戚介绍前,我就和师父认识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去年6月,在同村一帮同龄青年的鼓动中,我一时起了出门打工的兴头,于是不顾父母的阻拦,要跟着同村一个堂兄的表兄,去宁夏回族自治区的吴忠市打工,听堂兄说,他这个表兄是室内装修高手,也是个小包工头,跟着他去学习装修手艺,不但不用交学费,还有工资发。


  竟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当时也是在想,反正以我的身体条件,在当时算是热门无比的汽修行业肯定是没有力气学不了,而修电脑之类的高端技术,其学费对我们家来说,可是一笔可以说是天文数字,家里确实也是拿不出来,前些年为了供哥上技校,结婚,家里已经举债累累了。如果能在学手艺的同时,还能给家里挣点钱,这可是两不耽误的好事呀,怎么能错过呢!于是,一番思想工作后,父母终于同意了我的要求。


  当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自己村里的工地上当了三天的小工挣来足够的路费(七十块)后,我终于顺利的出门了。谁也没想到,出门的第一天,在刚刚抵达吴忠市的当天晚上,表兄(其实就是堂兄的表兄,为了方便就叫表兄了)为了省钱,一行六人,挤在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上,做为新人的我,理所当然的最后上车,被挤在了最最边上,只有半边屁股坐着,脚悬空晃悠着。于是,不出意外的,意外发生了。


  高速行驶中,我只觉得越来越挤,突然,车子一颠,旁边一屁股撞过来,我只觉得身体一晃,暗叫一声不好,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星星,好多星星,而且是会动的星星,我有些迷糊,反应不过来,也发不出声音,并不象书里说的那样,先问一声我是谁?我在哪?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了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有感觉了,我的身体在移动,准确地说,有人抓住我的双腿,倒拖着我在地上往前拖,奇怪,我的身体与马路发出一种奇怪的摩擦声,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突然,不动了,静静的,好一会,不知道谁突然咳嗽一声,然后我眼前的星星不见了,出现了一堆人头。


  “原来你没死呀,鹏飞,你吓死我了",一个声音不太自然地说道!“是呀,是呀,把我们吓死了差点”好多声音附和道!


  我茫然......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目的地,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躺了三天,才慢慢想起来自己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当时我穿在身上的衣服全部被磨烂了,背上也是磨出好多血印子,自始至终,没有人带我去过医院,甚至连几块钱一瓶红药水也没人买过!我在想,那天晚上我要是没有及时醒过来的话,他们到底要把我拖到哪里去,后来我找机会问“表兄”,他们几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回答我......


  两个月后,他们在这个工地上的活忙不过来了,找了一个青年人来帮忙,表兄说让我喊他成师,也就是我现在的师父,我当时是小工,学不到什么,就是负责打扫卫生,买菜买饭,伺候他们,打打下手,这个成师见我很勤快,也很随和,所以对我很好,至少在我看来,当时唯一能从目光里看出关心这个词的,就只有这个成师了。有一次闲聊,我跟他说起了来那天我摔了的事,他听了,沉默了良久,偷偷跟我说,回去吧,别在这里了,这些人,他们是一群狼,你跟着他们,学不到什么东西不说,以后还会吃大亏的。


  一个月后,我终于找了借口说要回家,结果,一个大钱也没拿到,差点连行李也被这所谓的表兄扣留下来,另外说明下,三个月来,我的行李都是这个所谓的表兄在用,理由很充足,你妈给你做的被褥好暖和,咱们换着用......


  回到家后抱着爸妈大哭一场,妈妈听到我的事后,难过得有近一个月天天以泪洗面。


  去年年底上街的时候,突然碰到成师,才知道他现在在我们乡上的好几家家具店里做家具油漆师傅,两个人开心得聊了一会后,他因为有人找,就道个别匆匆离去了。正月初上,堂舅来我家看我母亲,听说我在家没事做,突然说他想起他妹妹的婆家妹夫(这好像有点八杆子打不着的意思啊,哈哈)是做油漆的,问我要不要学,要的话他给帮忙问问,我当时就答应了。


  结果后来跟要介绍的师傅一碰面,才发现原来就是成师,我非常高兴,成师也笑着说,这孩子挺勤快,也跟我投缘,就让他跟着我吧,于是,我就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位师父!


  “鹏飞,鹏飞,下车了”,师父在旁边叫道!“啊”我一下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师父,我在呢,怎么了?”我回答道。


  “到站了,要下车了,快和你师弟拿行李准备下车”师父道。我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卖票的小伙子正在扯着嗓子朝车外喊:“西峰,西峰,西峰的快走了”


  “师兄你也是,这么大人了,怎么做事毛毛燥燥的,一点不让师父省心,你看我行李都拿下去一半了”师弟正一手拿着他自己的小提包在我眼前晃着,一脸笑容说道。只是这话语,这笑容里隐藏的锋刃,让我的心里隐隐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if !supportLists]第4章 [endif] 

  “八百里秦川,不如董志原边”


  这是我们陇东人的口头禅,说得是陕西八百里秦川虽然物产富饶,但是却还是比不上我们的董志原上物产丰富。但是在董志原边长大的我,却是丝毫没有这种感觉,我一直在想,这句话,肯定是老辈人好面子的吹牛话吧。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还有我的牛跟着我......


  照我的意思,还是这首歌最能反映出我们这里的生活风貌。


  看,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要去的学校了,师父说道。


  我和师弟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大概五百米远的地方隐约显现一座学校来,因为离得还远,所以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所大概三四层高的教学楼矗立在马路北方往里的一片钻天杨树林中。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这看学校也要走累人,哈哈!好不容易走到学校门口,我累出了一身汗,真不知道师父这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幸亏带了轮子拖着走,要是这轮子坏了的话,我是打死也拉不动的。


  师父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身永远洗得干净的黑色大V领西服,黑色皮鞋,白衬衫,黑皮带,双手往裤兜一插,嘴里叼着根兰州烟,一边吞云吐雾着,一边跟我们两个说:看见没,这个就是我们市里目前最大的卫校,你看这教学楼盖的,咱们方圆几十里,就没看见过这么豪华的建筑。是呀,是呀,我和师弟附和着,虽然这楼不能跟大城市的建筑比,但是在我们这里,也真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标志性建筑了。


  整个学校面南背北,四方围墙,围墙外转圈种着碗口粗细的钻天杨树,笔直挺拔,一片葱绿。正门前两面围墙斜向里凹进,两根方型水泥门柱,一对铁栅栏门。隔着门往里看去,一条长长的直路通往正前方的教学楼,两边是两行平房。因为正好是放暑假,里面显得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看不见,再往远里看,因为天要黑了,教学楼那边就看不太清楚了。


  奇怪,怎么连个花园什么的都没有,从风水角度来说,曲风有情,直风无情,一般从大门口到里面的房子,要不就是通道中间建个花园假山什么的,要不就是里面的建筑中线不能和大门的中线在一条直线上,这里的建筑怎么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呢,我喃喃地说道。


  “哈哈,笑死我了,师兄你真逗,你以为这是你家院子,讲究这么多,跟你说,那都是封建迷信,骗人的玩意,你可别在人多的地方说,让人听见了多丢咱师父的人呀,你说是不是,师父”师弟挤眉弄眼地对师父说道。


  师父回过头,瞪了一眼师弟,哼了一声道:“圆圆,你懂得什么,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有些学问的,以后跟师兄说话要礼貌些,好了,不要废话了,开门的来了,赶紧进去吧,眼看着马上天黑了要"


  “哦”,师弟很不高兴的答应着,于是我们一行三人拉着行李跟着开门的人往里走去。


  开门的人是个大爷,大概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瘦瘦的,背有点驼,肤色是陇上人家传统的黑中带红,两颊红中透亮,一看就是长期喝酒造成的。大爷挺健谈,边走边跟师父说话。


  小伙子,这么年轻就是师父了呀,真有出息,我姓刘,叫我刘伯就好,现在放暑假,学校就两位住校老师和我在,其他人都放假了,老师在后面的教师宿舍,我在教学楼一楼下面的传达室里,要油漆的课桌椅就放在三楼靠西边的楼道里,你们晚上就睡在三楼楼梯口的西边第一间教室里吧,这样你们白天工作起来也方便一点,平时吃饭要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去,学校食堂也放假了,没人在,不过要洗澡的话浴室倒是可以用,不过没人烧锅炉,只有冷水,你们就将就点吧。


  师父连忙抽出一根兰州,双手递过去答应道:没事,没事,大热天的,谁还洗热水澡呀,哈哈,辛苦你了,刘伯。


  “嗯,没事”学校大,又放假,没人,你们早点休息,晚上就不要出来逛了。走,我带你们上楼给你们开门。说话间,已经走到教学楼下了,刘大爷开了传达室门,拿了一串钥匙说道。


  一行人跟着刘大爷往楼上走,我边走边打量,这是一座三层教学楼,面南背北,两边是教室,楼梯在大楼正中间,宽大的楼梯,水泥台阶,木扶手,墙刷得雪白,墙裙是绿色油漆,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黄不黄,绿不绿的奇怪颜色。寂静的楼道里,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让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悚感觉。


  到了,刘师傅说道。哗啦,刘师傅翻开大串的钥匙,仔细的迎着灯光找起钥匙来。我和师父师弟借着楼道里的灯光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只见走廊里往东那边空空如也,再往西边的走廊里看,全是塞得满满的待油漆的课桌椅,一层一层叠起来好几层,都快要顶到天花板了,两边只留出了对门的两间教室门。


  刘师傅边找钥匙边说道:东边靠北是老师们的办公室,靠南对门是体育器材室,长期堆放器材,比较脏乱,西边靠北这个,也就是你们要住的这个教室还算比较干净,里面有现成的桌椅,你们晚上把被褥直接铺在课桌上就可以睡了。那我们对门这间呢,我问道。对门呀,是实验器材,住不了人的。哦哦,这样啊,我回答道。正说话间,刘师傅终于找到钥匙,打开了门。


  “啪”刘师傅打开了灯,一阵闪烁后,8个大瓦数的电棒(日光灯管)刷得照亮了我们的视野!


  哇,好大,好亮,师弟惊叹道!这比我们初中的教室要漂亮好多了呀!


  是呀,刚刚在昏暗的灯光下呆过,突然间变得这么明亮,整个人感觉好像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似的,我也笑着说道。


  师父咳嗽一声道:看你们那没出息样,赶紧把桌椅收拾下,行李铺起来!


  哦,好的,我和师弟答应着,赶紧行动起来。


  师父看看表,又回头对刘大爷说:刘伯,辛苦你了,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这也快9点了要。


  好,那你们收拾收拾也早点休息,不要睡太晚呀,刘师傅边说边往楼下走,哦,对了,刘大爷又回头对师父说:这里有时候晚上比较吵,你们不要在意,自己睡自己的哈!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if !supportLists]第5章 [endif]我的鞋呢

 “吵?”师父疑惑的挠了挠头,这不是放假了么,人都没有,吵毛线呀?


  人老了,有时候说话难免有点不太清楚,估计他又把这会当成没放假的时候了吧,哈哈,我跟师父说道。也对,不管他,赶紧收拾吧,师父说。


  我们进的这个门是教室后门,前门是锁的,门外就是走廊,被外面的课桌椅挡着,想开也开不了,于是我和师弟挑了几张比较干净的桌子拼在一起,一边靠黑板,一边靠前门,组成一张两面靠墙的大床,其它的桌子全部绕着教室内墙围成一圈,椅子塞到下面,把中间空开一大块空地,做为我们的活动场所,然后把所有窗户打开,再用教室内自备的扫帚,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待灰尘终于清理干净,空气也清新起来后,再把被褥铺开,一个简易卧室就算完工了。


  师父,好了,赶紧上去歇会吧,我说道。


  好,你们也上来休息吧,现在都10点多一点了,也该睡觉了,明天要早起开工呢,师父看了看表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在教室里睡觉呢,感觉好空旷,有点怕怕的,师弟愁眉苦脸的说道。


  你小子,真是一点苦也吃不了,现在条件这么好,你问问你师兄,去年在宁夏打工,吃的什么苦?当时可是睡在水泥地上,白天喝的是工地上浇砖头的水管子上接来的凉水,吃饭吃不饱不说,干活天天加班,40度的温度顶着大太阳一晒就是一天,你这叫幸福到哪去了。师父点上一根兰州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说道。再说,怕毛线,这么大人了,三个大小伙子在一起,还怕鬼把你抓了呀,真是没出息。


  妈呀,师父,你可别说了,我从小就怕这个,师弟小脸当时就刷的白了,颤抖着说道:人家都说卫校这种地方邪得很呢。


  师弟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半夜三更的在这种地方说这个有些不太好,大概师父也觉得无趣,狠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在窗台上使劲按灭,往倒一躺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圆圆,去把灯关了,赶紧睡觉。


  我赶忙爬下床,边关灯边说,还是我来关吧,你看师弟都吓成那样了。


  啪,灯关了,一片漆黑,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星光爬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夏天,我们这里的温度一般是30到33度之间,很少有热到35度以上的时候,所以我们这里即使在城市,也很少有空调这种高档货,最多就是风扇,就算风扇在当时也还不太有人用。在我们农村,乘凉靠大树,吹风靠老天,所以大夏天的,晚上睡觉一般都是开着窗户,我躺在床上,一时之间睡不着,于是不由得向窗外望去,今天是个晴天,有风,一轮镰刀月斜斜地挂在树梢,月光透过不断摇曳着的树叶,把那斑驳的影子洒向教室里的墙上,往墙上看去,只见那些影子不断地变幻着形状,伴随着哗拉拉的树叶轻响,就象一个个精灵,在黑夜中翩翩起舞。我不由地缩缩头,把裤子往上拉一拉,捂着脑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啪..嗒,啪..嗒...啪..嗒...”


  什么声音,我翻个身,揉揉眼睛,这声音好奇怪,好像人在走路,却又一声重一声轻的,难道是个瘸子?


  师父师父,看看几点了,是不是天亮了呀,奇怪,今天晚上怎么过得这么快呀?


  迷迷糊糊的,师父揉揉眼睛看看表,说道:“快12点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走路呀,啪嗒来啪嗒去的,好吵,你们有听到没?


  师弟掀开被窝,有些胆怯地说:师父,好像是隔壁有人在走路呢。你听,还在走呢。我仔细一听,“啪..嗒,啪..嗒...”还真是从黑板那边传过来的呢。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却清晰地传到我们几个的耳中。


  师父气愤得骂道:这是哪个神经病呀,半夜三更不睡觉要作死呀,说着直起上半身,用拳头重重地砸了几下黑板,大声说道,要不要睡觉呀,神经病!也不看看几点了。


  果然,黑板那边果然再没有声音传过来。


  师父揉揉眼,说了声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打个哈欠,不一会,就呼呼地睡着了。我看看师弟,只见他用被子捂着头,隐约看见他的被子好像在微微地抖动着,我也没多想,正瞌睡呢,睡吧睡吧,下眼皮拉上眼皮了都......


  这天晚上,我好像做了个梦,梦中隐约听见一个极美的声音在轻轻地呢喃着:我的鞋呢,我的鞋呢?你看见我的鞋去哪了吗?伴随着这呢喃声,那奇怪的脚步声又隐隐地传来:“啪..嗒,啪..嗒...”


  “起床了,起床了,该死,怎么会睡到这个时候”师父奥恼地嘟囔着,你们两个懒汉,这都几点了,还睡,赶紧起来干活了!


  我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我啊地一声,赶紧爬起来叫道,师弟,师弟,快起来,都快中午了。


  师弟打个哈欠,边揉眼睛边爬出被窝坐起身,昨天晚上可吵死我了,谁这么缺德,半夜还不睡觉起来散步,鞋子那么响。


  “们有听到有人说话没,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个女的半夜在找鞋子呀”奇怪地问道。


  “没有啊,你们都睡着了,我一个人不敢睡,钻被窝里,谁知道你们刚睡着没多久,那走路声又响起来,一直闹腾到应该有1点了吧,才慢慢没声音了呢。说话声我倒是没听见”弟说道。


  嗯,我好像也是睡梦里听到走路声还在响,这一觉睡得真不舒服,赶紧起来下楼洗漱下,上来干活了,我找下刘伯问问看,谁这么缺德,半夜不睡觉整人呀。师父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头对我们说道。


  我靠,师父突然叫道,鹏飞,圆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是熊猫眼了呀!


  我一惊,忙向师弟看去,果然,师弟一对眼睛周围一圈明显的青黑色,好像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一样。回头看师父,我操,这不也是这副德行么,一样的黑框呀!


  洗漱完毕,师父带着我们去找刘大爷,刘大爷正在门口用一只绿色小猫洒壶给阳台上的不知名的植物浇水,看见我们下来,笑呵呵地说道:晚上睡得好吗,还习惯不?


  靠,师父忍不住爆了粗口,道:刘伯,你们这学校里是不是还住着神经病呀,半夜三更的在隔壁教室走路不说,还哼曲子,吵得我们三个一晚上没睡好,这不,刚才起床,你这里有镜子不,让我照照,看有没有黑眼圈。


  有,镜子还真有,我孙女放在这里的,你们进去照吧,刘大爷一边招呼我们进门,一边笑着说道:你们肯定听错了,估计是附近的老戏迷吧,晚上睡不着哼两句,人老了嘛,瞌睡少,你们出门人,竟然还不习惯这个,哈哈!

[if !supportLists]第6章 [endif]姗姗来迟的惊恐

 我跟着师父师弟进了门,这是一间标准的单间小房,正对门一张黑沉沉的实木八仙桌,样式老旧,两边各有一张老式的太师椅,桌上供着一座一尺来高的铜佛像,看不出来是什么菩萨,说实话,我对佛教果位这些不是分得很清楚,佛像前有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柱香,袅袅的烟雾缭绕着。


  桌子上方的墙上却是贴着N多张小学生奖状,给人的感觉不伦不类的,最离奇的是,奖状上方还挂着一面八边形的铜镜,上面隐隐约约有许多花纹,仔细一看,却是一面八卦,中间黑白二色阴阳鱼,外围画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卦象。


  我日,学校里还能布置成这样,难道这学校其实学得是捉鬼降妖,风水墓葬?我心道。


  再往里面看去,靠墙一张单人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浆洗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有农村老年人的邋遢。床头一只小床头柜,柜子上放着一只老烟斗,一只打火机,一个大号的保温杯,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二锅头。床脚一只鞋架,上面几双鞋子摆得整整齐齐,靠门边是一个脸盆架子,脸盆架子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只红色塑料花边的椭圆形的玻璃镜子,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


  我们三个人挤在镜子前面打量着自己的尊容,果然一个个的都顶着黑框眼镜。师父一边捏着下巴对着镜子看,一边和刘大爷聊天:


  刘伯,没看出来您还是位高人呀,还信佛,会法术不,也教我们两手,哈哈!


  唉,人老了,闲得无聊,拜拜菩萨,积积阴德,哪里会什么法术呀,你真会开玩笑。


  我和师弟也跟着笑笑,我心道,看这摆设,明显就一外行嘛,佛家塑像之上是学生奖状,最上面是道家法器,这要是真有佛道神灵过往,还不得上演一出三教斗法呀,正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嘛,哈哈!就我这一封建迷信的业余爱好者的目光,也看得出来这纯粹是大杂烩的摆法。


  照完镜子,师父说:先去吃个饭吧,早点吃了好干活,其实也不早了,都10点半了,也该吃饭了!


  和刘大爷道个谢,我们三个就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吃饭。


  "老板,来一碗杂酱面,你们两个吃什么自己叫"师父说道,又对着后厨喊到,老板,再拿几颗大蒜出来。


  “我要拉面”,师弟说。


  “噪子面”,我说道。


  说起面食,我们西北可是大有名气,杂酱面就不说了,这个大概全国人都知道。


  “兰州拉面”我们甘肃特产,讲究“一清,二白,三红,四绿”,汤要清,面要白,辣油要红润,蒜苗要鲜绿。再配上拉面师傅那一手拉面的技巧,拉出的面条真叫一个筋道。哈哈,当然论到正宗,那是只有吃到过我们本地的兰州拉面的人才知道,其他地方的没法比。这就跟那什么狗不理包子一样,到处包子都写狗不理,真正吃到正宗的又有几个。


  “噪子面”这个全称应该是“陕西噪子面”擀得薄薄,切得细细长长的,比拉面还要筋道的面条,配上精心炒制的辣油噪子煎成的汤。用贾平凹的话说:“辣子要汪,汤要宽,吃得满头大缸冒气”那叫一个美。


  虽然没有兰州拉面那样行销全国,但是这也是真正的美食。全手工制作的面条,小时候经常围在厨屋里的大案旁边,看着妈妈擀面,面还没到锅里,口水就流下来了。


  我们西北人吃面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吃几口面,再咬上一口大蒜,一个字,“爽”!就是吃完面后,那口气,没办法说,能把人薰得跑多远,哈哈!


  吃完了饭,师父带着我们回学校,这下要正式开工了。


  师父检查工具,和腻子(刷油漆前,用胶水和大白粉混和而成的,专门用来修补和找平家具表面的浅坑,粗木纹,虫眼等影响手感和美观的糊状物,待干燥后,用砂纸打平滑,就可以刷底漆了)。


  我和师弟负责爬到走廊上叠起的课桌椅顶上,一张张的往下搬,搬一点,刮一点腻子,刮完腻子的桌椅再搬到东边走廊那头,晒不到太阳的地方阴干,新做的课桌椅可不能暴晒,刚做好的家具木头一般都没有干透,如果暴晒,水分蒸发,往往会发生变形,师父一边刮腻子,一边对师弟说道。鹏飞跟了我也快半年了,有些常识你可以随便问你师兄。


  师父干了一会,站起身来直了下腰,跟我和师弟说,你们两个自己慢慢弄,我要去西峰买油漆,晚上回来,今天要把这些桌椅全部刮完。


  “师父你就放心去吧,这点活还难不倒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说道。


  好,有鹏飞你在,肯定没问题,圆圆,你跟着你师兄勤快点,多学点东西,不要偷懒,说完,不待师弟回答,师父转身下楼去了。


  “切,牛什么牛”师弟嘴角一斜,阴阳怪气地道。


  师兄呀,师父不是看重你吗,你就多辛苦点,反正我也不会,说完,拍拍手,拉张凳子一坐,二郎腿一翘,看起热闹来了。


  我无奈地笑笑:师弟你要是累,就歇会吧,反正这活也轻松,我来干吧。


  师兄你也是个老实疙瘩,这么多桌椅,我们两个人怎么弄得完,他倒好,一抖手,自己不知道去哪浪了,也不知道多教教我们技术,这叫什么师父呀,我要是不用人教就会的话,要师父干吗。师弟一边抖着腿,一边使劲用手扣着脚指头缝,不一会,便从脚指头缝里扣出一团黑乎乎地东西,凑到鼻子跟前闻一闻,赶紧抖抖手扔掉,继续满不在乎地扣起脚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天没洗脚了,怪不得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老是觉得一股子怪味。


  我不由大怒,手中的椅子重重一顿,冲口而出道:"师弟,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何况是咱师父,你刚来,不了解,师父他人就是脾气有点爆,其实心还是很好的。学手艺这事,本来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现在连门都还没进呢,先学些基本的东西,这些我还是可以教给你的。再说,你如果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不愿学,后面的技术层面的东西是学不来的。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这东西还是很重要的,扎实的基本功是靠练出来的,你都不愿意动手,怎么让人教你"


  啧,啧啧,还拽上了,不就比我早来几天么,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呀。叫你声师兄你还真当自己是高手了,大家是打工的,摆你的老资格给谁看,哼!


  师弟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的朝已经搬到教室另一头的课桌椅顶上爬去,“你能,看把你能的,我就坐上面看着,看你这位大高手给咱们表演刮腻子吧!师父回来可别告状,我这可是响应你的号召,在认真的看你刮腻子,学技术呢,哈哈”一边说,一边哼起小曲来:“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我心中暗骂,这NM什么人呀,师父这次怎么会找这么个活宝回来,真是日了狗了。算了,就当他不存在吧,我一边想,一边手底下加紧干起活来。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我得...妈呀...”一声怪叫,紧接着,就听见哗啦啦,咕咚...


  我抬头一看,只见师弟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小脸刷白,嘴唇哆嗦着,一副好像见鬼的样子。我操,吓我一跳,我冲过去,一把把他拉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坐着还能掉下来?我问道。


  “鬼...有鬼呀......”

[if !supportLists]第7章 [endif]解剖室见闻

    “鬼,师兄,鬼呀”


  这小子“嗖”地一声转到我身后,心有余悸地说道,一边说一边从我身后探出头来朝那边望去。


  NM,你才是鬼呢,这大天白日的,哪来的鬼呀,真是晦气,别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我没好气地说道。


  “师兄你你你....你爬上去看...看看就知道了,一个死人,隔壁教室里躺着呢”师弟战战兢兢地说道。


  操,我还就不信了,我瞪他一眼,就你这小子事多,我去看看。我边说边往课桌上面爬上去。


  因为这一阵忙,塞在走廊中间的撂得高高的课桌椅,已经被从楼梯口这里搬到教室那头去了,教室后门到前门的之前位置已经空出来了,隔壁另一间教室的后门也露出来,我顺着最底下的一层桌子,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顶上。


  这时候大概是要到下午二点了,因为是大晴天,教室窗户又多,走廊里的光线还是很明亮的,我爬到顶上往南边一看,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户,只看见南面教室里果然像刘大爷说得那样,放满了实验用的各种器材,玻璃的,不锈钢的,什么样的都有。再往北边看,靠楼梯这边的就是我们睡觉的教室,隔壁也是一间大教室,因为视线问题,我刚好看到教室门上面挂着的门牌,上面写着三个字“解剖室”。


  NM,我当时就吓一跳,再往里面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教室里面沿着墙,一圈不锈钢桌子,桌子上面转圈一圈玻璃缸,里面全是婴儿,各种婴儿,连体的,长毛的,肠子长在外面的......缸里满满的全是不知名的液体,那些婴儿泡在里面,一动写不动。


  NM,这场面有些吓人呀,我的心不由地咚咚地跳起来。


  再往中间看,一个大水泥台子,上面平躺着一具男尸,混身光溜溜的,往上看,我日,这NM眼睛还是睁开的。


  瞬间,巨大的恐惧包围了我,只觉得头发嗖地一下全竖起来了,心脏就象被一只大手突然间狠狠捏了一把,连气也出不来了。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只觉得全身发冷,好像掉进了冰窟窿,极度的冰寒。


  就在我要崩溃的刹那,“师兄,师兄?看到没”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瞬间把我拉回了现实中。NM,我摇摇头,赶忙往下爬。


  不对呀,我突然想起,这事有点怪呀,刚才那死人好像有点不大对头,我壮着胆子再次扭头往里看去,这次不敢看头了,还是先看看脚吧,我想!


  我的目光顺着那脚一点一点往上移,让我更疑惑的事出现了,这脚,这腿,这NM是死人吗,怎么还这么有光泽的,这,这,我日,我操,这NM不是塑料的么!


  这TM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呀,这哪是什么死人,NM这不就是一具塑料模特嘛,我这是被师弟一句死人,先入为主的就认为真是个死人了!


  恐惧的感觉当时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当然,也不是说一点都不害怕了,毕竟我仔细看了看,玻璃缸里的婴儿都是真的,这个可以保证!


  我跳下桌子,冲着师弟一挥手:“你小子,傻的吧,哪来的死人,胆子比老鼠还小,真没看到象你这么胆小的,一个塑料模特也把你吓成这样”


  “啥?塑料的?怎么可能,我去看看”这小子连忙爬上去看。


  “哈哈,原来真是塑料的呀,我就说嘛,怎么看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师弟得意地笑道。一边大模大样地又坐在课桌顶上。


  我不由气道:“你不要得意,虽然模特是假的,但是你看看那些婴儿,可都是真的哦,你再看看这教室上的门牌,写得什么”


  “解剖室”师弟扭过头一看,只见那小脸又刷地白了,手脚麻利得爬下来,“师兄,我还是帮你一起干活吧,看把你一个人累的”师弟一脸讨好地说道。


  我也是强装淡定:“师弟呀,这有什么好怕的,胆子大点,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这大白天的,就一个解剖室,把你吓成这样”。


  “不是呀,师兄,听说医院呀,卫校呀这些地方经常会闹“那个”还是离得远点放心,再说了,师兄,你不奇怪么?”


  “奇怪什么”我问道。


  “昨天晚上,你想想,昨天晚上我们听到什么了,还有,那声音是从哪传来的”师弟惊恐道。


  我悚然一惊,对呀,昨天晚上的脚步声,不就是从隔壁教室传来的么!


  其实当时就应该觉察不对的,你想想,走廊上全是课桌椅堆得满满的,教室门都打不开,怎么会有人在里面的。


  “也许是校外传来的吧,刘大爷不是说了么,有几个老戏迷,半夜睡不着,唱戏来着,师弟你可不要自己吓自己呀,我们晚上还要睡这里呢”我强自笑着说道。说句实话,这些话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切”师弟扭了扭头说道。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没话说了,两个人一下午神思恍惚地不知道在想些啥,好在手里的活还没拉下,当然也只能靠干活来分散注意力了。


  终于,大概5点左右的时候,师父回来了,在楼下喊:“鹏飞,圆圆,下来去吃饭了”


  我们两个喜出望外,象离家已久,刚看见父母的孩子一样,冲下楼去围着师父转圈子,那模样,就差让师父抱在怀里哄一哄了。


  “师父,你买的油漆呢,”我问道。


  “明天一早送过来”师父回答道。一边带着我们往外走,一边一脸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这么热情,我又不是美女,用得着这样表现吗”


  “师父,我们换个地方住吧”师弟笑嘻嘻地说道。


  “换地方?”你想住宾馆?,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小姐?MD,就你事多,师父生气道。


  “师父,师弟说的是真的,我也想换,要不咱们跟刘大爷说说,给咱们换个教室住吧,”我说道!三人边说边进了饭馆,我和师弟殷勤地拉开椅子请师父坐


  “怎么回事,好好的换什么教室?”师父坐下,抽出一根硬兰州,点上火,美美地吸了一口,不慌不忙地问道。


  于是,我和师弟七嘴八舌地把解剖室的事向师父说了一遍。


  “啪”师父当时就火了,把桌子一拍:“这坑人的老刘头,这么缺德,怎么找这么个地方让我们住,先吃饭,一会吃好饭去找他”


  “不过嘛”,师父吐个烟圈,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老神在在地说道:“你们两个也不要慌,现在什么社会了,还迷信这个,你师父我闯荡江湖快二十年了,什么没经历过,这世上,哪来的鬼,还不是自己吓自己,难道你们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师父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跟着师父,怕毛线怕”

[if !supportLists]第8章 [endif]夜半惊魂

    三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吃好饭了,师父起身付完钱,我们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往外走。什么,你说我夸张?一碗面就能吃得打嗝?那是你不知道,我们西北人的面,可跟南方人不一样的,那碗,跟个盆一样,满满地一碗,管你胃口多好,保证你吃饱,两个字,实惠!


  一出门,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只穿了个半袖的我们不由得都打个哆嗦,MD,怎么突然这么冷。抬头一看,只见北边的天空黑沉沉一片云头压了上来,伴随着忽然大起来的西北风,那云头,眼见得越来越近,越来越低,这会已经快要到头顶上了,压得人好像要喘不过气来似的,真是应了诗鬼李贺的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


  “要行白雨了,赶紧回教室去”师父招呼一声,带头紧走几步,往学校方向跑去。行白雨,是我们陇上人的土话,行云布雨的行,白雨,就是突然而来的雷雨的意思。


  幸亏我们离学校不远,没几分钟就跑到教学楼下了。这会功夫,整个天空已经乌黑一片,看不到一点亮光了。“看这天色,马上雨就来了”师父话还没说完,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天,更冷了!我和师父师弟站在台阶上面,只见那疯狂的雨点拼了命似地往地上砸去,把地面上久未见雨的黄土砸出一个一个的浅坑,那落下的雨点,在地面上的浮土里打一个滚,就地变成了黄色的泥珠,欢快地滚动着,而地上的黄土腾起一阵浅浅的烟雾,好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要奋起逃跑似的,但是很快就又放弃了挣扎,被随之越来越大的雨水消灭在空中,空气中腾起了一股股潮湿的土腥味。


  “老刘头,老刘头”师父站在传达室大声地喊!


  半晌,也不见有人开门,我走上前去一看,原来门是锁的。“师父,门锁的,人不在”我说道。


  “可能是吃饭去了吧,这老头好酒,没准又在哪个饭馆喝上了,不管他,反正他晚上肯定要锁大门,晚上再下来找他好了”师父一边说,一边带我们上了楼。


  因为白雨,这会楼道里光线已经很暗了,我赶紧开了灯。


  “你们两个挺快的嘛,这快干完了?”师父看了看我们的进度道。


  “那是,我和师兄两个忙个没停,连厕所都没顾得上去上,差点让尿给憋死了”,师弟抢着说道。一边对着我拼命的挤眼。


  师父看看师弟,再回头看看我,意味深长地笑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勤快呀,圆圆”


  “呵呵,师弟不自然地笑笑”


  “还剩下不多几套桌椅了,你们抓紧点,赶睡觉前搞好,要不然明天腻子干不了,怎么打砂纸,怎么上油漆”师父边说边开始动手,我和师弟赶忙也跟着忙了起来。


  俗话说“三人成虎”,还别说,真是这样,两个人的时候心慌慌地,现在三个人,再加上师父根本就不信这个,上来连去看一看隔壁教室的兴趣都没有,我们两个跟着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没多久,剩下的活就全干完了。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一直到睡觉前,师父去找了两次刘大爷,也没找到人。“估计是喝醉了,不知道又躺在哪个寡妇的肚皮上睡觉呢”师父不无恶意地说道。


  “算了,这都九点多了,估计是回不来了,今天晚上凑合再睡一晚上,明天早上找他换个地方吧,有我在,你们放心睡”师父镇定地说道。


  师弟一脸苦相,师父瞪他一眼道:“你要是不想睡这里,自己出去找老刘头跟他一起睡去吧”。师弟挠挠头,看看外面走廊上黑沉沉地样子,咧嘴一笑道:“那还是一起睡吧,我可不想一个人下楼去”说完,嗖地一声爬上床,钻进被窝不出来了。“看你那怂样,真没出息”,师父哈哈笑道。


  师父坐在床边,拿出本子记着什么。


  我关好门,又挨个检查关好窗户,那时候的窗户,可不是现在的铝合金移动门窗,那时候都是老式的铁架子推拉式的窗户(当然在那时已经是最先进的了)。你要是不把窗户关好,一刮大风,包准把窗户摔得啪啦啦,碎玻璃一地。


  “师父,我上午的时候打了一桶水,你要不要洗洗再睡”我问道。“好”师父应声下了床,洗了把脸,把毛巾拧得干干的,擦了擦,往脸盆里一扔,抽出一根硬兰州打着火,美美地吸了起来。我也赶紧就着这水洗了一把,爬上了床。


  “睡吧,今晚就别关灯了”师父抽完了烟,扭头往窗外看了看,摁灭烟头往被窝里一钻说道。“哦,好吧”我应道。从师父这句话里,我倒是听出了一些不淡定。“难道师父其实也害怕么”我想。


  扭头看看师弟,被子捂得紧紧地,连头都看不到,只是隐约看到被角在抖动着。我不由得也害怕了起来。拉拉被子捂上头,MD,不管了,我也睡吧。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


  我一惊,忽地坐起身,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我侧耳听听...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你看见我的鞋了吗?”


  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很清晰,MD,明明就是从隔壁教室传来的声音。


  “师父,师父,你听”我叫道。但是没人应我。我扭头朝师父和师弟看去,他们两个应该是睡着了,我推推师父,又推推师弟,他们一动不动。我想去开灯,可是又不敢下床。只好躲在被窝颤抖着。


  窗外乌黑一片,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和哗哗的雨声,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便是一声炸雷,震得好像窗玻璃要掉下来一样。就着闪电的光,隐约看到窗外的钻天杨在狂风里拼命地摇晃着,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窗玻璃被雨水冲成一道道的小瀑布,偶尔还间杂着杨树叶子砸在玻璃上,顺着雨水慢慢地往下滑,像极了一只只枯瘦的手掌,在无力的拍打着玻璃......


  “啪”突然一声脆响,惊得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只见靠西北面的第一个窗户不知道怎么突然开了,一股冷风低啸着冲了进来,那扇窗户随着风徒劳得摇晃着。


  我也顾不得害怕了,赶紧爬起来跑去开灯,啪啪,啪啪啪,我拼命地按着开关,灯,就是不亮,我又冲到窗户前去关窗户,阵阵冷风灌到我胸口上,在我的身上打着旋,霎时间我从头凉到脚,那滋味,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回忆第二回了。我伸出手去,使劲地往里拉着开了的那扇窗,却怎么也拉不动。


  “师父,师弟,你们快来帮忙呀”我拉着哭腔叫道。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if !supportLists]第9章 [endif]夜半惊魂中

 冷嗖嗖的风像刀子一样,夹着雨点砸在我的胳膊上,还有几片被风雨摧残得掉落下来的杨树叶子,紧紧地贴在我的胳膊上,像是一只只枯瘦冰凉的手掌,要把我从教室拉出去一样。


  我也豁出去了,这会像傻了一样,也顾不上害怕了,拼命往回拉窗户。“啪”终于关上了,我死死地拧紧把手,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又开了似的。


  半晌,没什么动静,我终于放松下来。


  “啪”另外一头的窗户又开了,NM,我差点晕了过去,边哭边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也把那扇窗关上了。


  我无力的滑落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整个人感觉已经恍惚了,师父和师弟明明在呢,为什么叫不应,难道?我是在梦里吗?我疑惑地想道。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你看见我的鞋了吗?”


  隔壁又响了起来,也许是刚才被那窗户吓傻了,也许是其它原因,我突然不觉得害怕了,只觉得那呢喃声好动听,对,就是动听,感觉就像初恋情人的温言软语,轻柔地拂过我的心灵,在向我诉说着她的孤独和无助,让人忍不住好想去安慰她。


  她一个人肯定很寂寞的吧,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门,轻轻地开了。


  我不由自主地向门外走去。


  门就在那边,看起来好近,走起来好远,我走啊走啊,终于,我走到了门口,门开着,外面黑乎乎地,我睁大眼睛望外面看去,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好像有股莫名地力量在鼓动着我继续向前走一样,我不自觉地抬起脚,向外迈去,恍惚间,好像一步跨出了好远,我终于来到了门外。


  门外,不是走廊。


  门外,是一条大街,昏暗的路灯光下,透过路两边高大的钻天杨树,隐约看到两边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已经很晚了吧,路边一个行人都没有,我想。


  “啪嗒,啪嗒”


  我顺着声音往前看去,只见在我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女孩正在往前走,昏黄的灯光下,隐约看见她一头黑黑地长发披在肩上,穿一件红色外套,深色长裤,一双红色高跟皮鞋在灯光的照耀下时不时地闪起一道亮光。


  女孩肩上斜挎着一个背包,脚步匆匆地向前走着。这么晚了,马路上几乎都看不到人了,她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呢,难道不害怕吗,我有些奇怪地想道。


  前面是个十字路口,一辆车也看不到,红灯亮了,我看到这姑娘还是急匆匆地往前走,赶忙紧跑两步朝她喊:喂,别往前走了,红灯。


  她扭回头看我一眼,微微一笑,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算了,反正半夜三更的,也不会有车,我这不是多管闲事么“我摇摇头自嘲地笑道。


  忽然,右边路口传来一阵低沉地轰鸣声,汽车,我悚然一惊,赶忙抬起头向前看去。只见那姑娘停下脚步,惊愕地扭头往右边望去,刺眼地车灯照射下,她苍白的脸上一片惶恐,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吱“刺耳地刹车声响起,在这寂静地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紧接着就听见”咚,哗啦,啪......”


  那是怎样的一幕呀,我吓坏了,只见那具身体在空中划成一道高高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开外的马路上,扭成一个奇怪地形状,不断地抽搐着,血,从身下咕咕地涌了出来,她的脸正好朝着我这边,眼睛睁地大大的,直勾勾望着我,嘴角不停地往外涌着血沫子。我呆住了。


  “啪”地一声在我身边响起,我一惊,顺着响声往旁边看去,只见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掉在我旁边的地上,那颜色,鲜红如血。


  “啊”我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


  “鹏飞,鹏飞,你怎么了”恍惚听见师父的喊声,夹杂着师弟的嘟囔声:“吵死了,隔壁也响,师兄也叫,让人怎么睡呀”


  我费力地睁眼一看,灯光有些刺眼,我不由得用手摭住了眼睛。


  师父坐起上半身,伸过手边摇晃着我,边朝着我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呀“


  我心里一松,原来是个梦呀,这NM也太吓人了吧。只觉得混身湿漉漉地,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梦做得,怎么跟真地一样,我奇怪地想。


  “没事,刚做个噩梦,吵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呀”


  “没事,睡吧,我和圆圆也是被那隔壁的走路声给吵醒来的,看来这地方确实有些不太对劲,明天一定得换个地方”


  师父打个哈欠,伸出手看看表:“一点半了,赶紧睡吧”说着躺了下去。


  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刚才那梦里,那姑娘的眼神,好像印在我心里一样,挥之不去。让我一阵阵地心烦意乱。


  一直折腾到大概五点左右,远处隐隐传来公鸡的叫鸣声,我才在这喔喔地叫声中,慢慢地睡过去了。


  没一会,天亮了,师父和师弟都先起床了,我半天爬不起来,只觉得好困,一点精神都没有,强打精神起了床,今天事多着呢,我和师弟要给桌椅打砂纸,师父要上底漆。


  “你没事吧,鹏飞,你今天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眼圈青黑青黑地,是不是昨天行白雨感冒着晾了,要不要去外面买点药”师父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师父,昨天晚上做噩梦,后半夜失眠了,没睡好而已,不要紧的”我冲着师父笑笑。


  “师父,今天要不要跟那刘大爷说说看,给我们换个地方睡吧”我跟师父说道。隐隐有一种奇怪地感觉,我昨天晚上的噩梦是不是跟隔壁的走路声有关。


  “是呀,是呀,师父,真要换个地方了,晚上没法睡呀”师弟左右看了看,有点神秘地悄悄说道:“师父,隔壁是解剖室,半夜怎么会有人走路,该不会是.....鬼吧”


  “不要瞎说,怂包”师父狠狠地瞪了师弟一眼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三个大活人,还能叫鬼给吃了,要真鬼,出来个女鬼给我看看,长得怎么样,师父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是啥样呢”。


  正说话间,油漆已经送来了,我们三个帮忙一起把油漆搬上来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上午天气不错,师父一边给桌椅上漆,一边给我们说着他当年初出江湖的一些趣事。说起往事,师父显得神采飞扬,颇有一副过五关,斩六将的气势。


  师弟听得眉飞色舞,我却是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傍晚的时候,天气又变了,和昨天一样,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我们这里老一辈人有个说法,白雨要行就是三天,果然如此。


  师父一边咒骂着这鬼天气,油漆又要干得慢了。一边说道,奇怪呀,这一天也没看到老刘头的人,这家伙死哪去了,学校也不看了,难道不怕有人偷东西?


  看来晚上还是得睡这里呀,我暗道。


  果然,一直到晚上要休息了,还是没有看到刘大爷,他那传达室门也一直锁着。

[if !supportLists]第10章 [endif]夜半惊魂下

    晚上睡觉前,我和师弟再三检查了窗户,全部关好,又从里面搬了几张课桌,把唯一能打开的后门顶得死死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难道这又会是一个惊魂之夜吗?我暗想。


  还好,和昨天不太一样的是,还没等到我们睡着,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没过多久,云开月明,压抑地感觉终于没有那么强烈了。


  我们三个一时睡不着,就拉起闲话来,以此打发时间,或者说是分散自己对恐惧的注意力吧。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上没三句,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回到“鬼”这个话题上来,于是,干脆三个人都闭了嘴,师父一根兰州抽完,起身又点上一根,继续吞云吐雾着,师弟还是老样子,被子拉上去,捂着头,不时扭扭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时不时地瞄一眼教室后门,又瞄瞄窗户,不安地感觉又慢慢地袭上心头。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我感觉我好像睡着了。奇怪,教室里本来明亮地灯光怎么突然又暗了下去,我一惊,正要坐起身来,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赶紧拉拉被子,捂着头,NM,管它什么东西,老子再也不起来了,有本事你把我拉走好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


  MD,又来了,我赶紧再往裤子里面缩了缩,再往师父身边挤挤,隔着被窝,感觉到师父身上传来的热气,心里终于安稳点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你看见我的鞋了吗?”


  声音再度传来,这回,怎么感觉好像不是在隔壁了,好像在窗外一样。


  我越来越害怕,这NM,不会进来吧。我混身发冷,牙齿格格格地打起颤来,菩萨保佑,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呀,你老人家有事也别找我呀,我心道。突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来,梦中那女孩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那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神,还有那只掉在我身边的红色的高跟鞋......


  难道?这NM真是来找我的?


  “妈呀”大姐,大姐,你千万别找我呀,要找你也找那司机呀,我只不过跟在你们后面看见了而已,我还提醒你不要闯红灯呢"我心道。一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我一边双手合十,求神拜佛地念叼着。


  也许是我的念叼起了作用,也许是其它原因,那脚步声,呢喃声渐渐地好像又回到了隔壁,在隔壁不住地徘徊着,良久良久,终于渐渐听不到了,我这才放松下来,这时,我才感觉到,师父的被窝也微微地抖动着,原来师父也没睡着呀,那他肯定也听见了。


  我轻轻地掀了掀被窝,抬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只听见师父和师弟粗重的呼吸声,果然,他们都没睡着,这次真的不是梦。


  我们三个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在这诡异地氛围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睡了过去......


  眼前一道红色身影晃动着,摇曳着,说不出的优美,动人,我不由自主地跟着这道身影向前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奇怪地脚步声从那身影脚下传来,一声重,一声轻,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身影一只脚穿着大红色的高跟鞋,另一只脚却是光着,在路上一走一顿,怪不得这走路声这么奇怪呢,原来是少了一只鞋呀.....


  这,这不是昨天晚上被车撞了的那个女孩子吗?我悚然一惊......


  这时,那道身影突然回过身来,看着我微微一笑:”我的鞋呢,我的鞋去哪了,你看见我的鞋了吗?,帮我找找我的鞋好吗?


  声音是那么动听,我一阵迷糊,跟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感觉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眼前出现一座房子,她走到门前,只见那门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隐隐写着三个字,但是却看不太清楚。她回头冲我笑笑:“回去吧,回去吧,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记得帮我找找鞋呀,“说完,她咯咯地笑起来,冲着我挥挥手:”回去吧,回去吧,一定要记得,找找我的鞋呀......


  “帮我找找我的鞋好吗?......”


  这声音好像好近,又好像越来越远,我不由地拼命挥着手,不知道是想要拉住她,还是想要把这莫名地恐惧赶走。


  “喔喔”一阵公鸡叫声,我终于清醒过来。窗外,天已经这了。NM,这又是一场梦。


  一大早,师父就带着我们去找刘大爷了,还好,刘大爷竟然在,我和师弟瞬间就激动了。


  刘大爷正站在门前伸着腰,做着伸展运动,看见我们下来,呵呵笑道:”小伙子们,这几天还好吧“


  师父没好气地说:“好毛线好,让我怎么说你呢,一大把年纪了,办事这么不靠谱,安排个住处,给人安排到解剖室隔壁,解剖室就解剖室吧,半夜还闹鬼,吵得人睡不着觉,把我两个徒弟都吓坏了,你说这要闹出人命怎么办?”


  师父边说边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这次也不给那刘大爷递烟了,显然是真生气了。


  “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来,里面坐,听我给你们说道说道”刘大爷也不生气,呵呵地笑道。


  进了屋,我们三个七嘴八舌地把这几天的经历跟刘大爷说了,刘大爷一边听,不慌不忙地装上一锅烟,点上火,边吸边对我们说,这事啊,得从两年前说起喽:


  “两年前,学校为了给学生增加实验机会,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具女尸,就封在解剖室中间的水泥台子里面,听说是闯红灯被车撞死的,挺年轻漂亮一个姑娘,唉,可惜了!”不过,送来没多久,就有学生反映解剖室经常传出有人走路的声音,后来主管这个的副校长,亲自带着他的助手,也就是他的亲闺女进去察看,那姑娘才19岁,胆子好大,大晚上9点多还一个人呆在里面做实验。


  再后来,副校长亲自给学生们解释了这奇怪的响声的原由,说这叫“阴阳大裂变”是一种科学现象,具体是怎么解释的我是记不清了,反正是说有声音是正常的,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要你不理它,什么事也没有。


  学生们起初不信,后来见副校长闺女经常一个人晚上也去解剖室做实验,也没见出什么事,慢慢地就不怕了,时间一长,大家也就都不当一回事了。


  老刘头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响声一直有的,我巡夜的时候也经常听见的,但是只是响响而已,你们就当没听到,又没什么事的,你们刚来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嘛,晚上有点吵,你们别当回事。再说,不是我不给你们找好的地方住,实在是腾不出其它地方来。

[if !supportLists]第11章 [endif]红色高跟鞋

   “反正我不管,那教室我们是不住了,你得负责给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师父说道。


  刘大爷皱了皱眉,想了想道:“这,实在是没有空地方了呀,要不,我把三楼东边楼梯口那间放体育器材的教室给你们住吧,就是有些脏,你们要好好打扫打扫了”


  “这不还是在三楼吗,能不能给我们换到其它楼层去呀”我和师弟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个真不行了,现在能想到这间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就将就将就吧”刘大爷为难地说道。


  “算了算了,反正也就一两天的事了,就那间吧,你把钥匙给我,我们自己打扫”师父不耐烦地说道。一边伸手从刘大爷那里接过钥匙,一边催着我们上楼去了。


  三个人上了楼,打开那间放器材的教室门一看,里面果然好脏,好乱,师父皱皱眉:“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凑合打扫打扫,把器材给堆到一边去,空开两个角落一个睡觉,一个放工具和油漆就行了,其它不要管了,赶紧收拾了开工干活”


  于是,我和师弟好一阵忙活,终于搞定了,值得欣慰地是:我们找到两张训练用的大垫子,靠墙拼在一起,变成一张大大的榻榻米,再铺上行李,躺上去一试,别提有多舒服了,跟席梦思床一样,软软的。至于教室里其它器材,直接往原本就堆了好多杂物的靠窗角落一扔,反正也没地方放。


  我和师弟原来睡觉的教室,把所有东西都搬过来,再把那教室锁上,钥匙交还给刘大爷。“终于轻松了,再也不用晚上睡不着觉了,哈哈”我和师弟开心地笑道。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一天的工作特别地愉快,轻松,到傍晚的时候,所有桌椅的底漆都已经上好了,就等明天再上一遍面漆,就可以收工走人了。


  师父晚上带我们出去炒了几个菜,一人两瓶啤酒,美美地搓了一顿。也许是因为换了地方比较安心,也许是因为借着酒劲,师徒三人回来没多久,就忽忽地睡着了。


  晚上,果然听不到那“啪..嗒,啪..嗒...啪..嗒...”地走路声了,这一晚果然睡得比较好。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师父师弟都显得很精神,只有我心里有点奇怪:“这几天天天喊着让我找鞋,昨天晚上怎么就不喊了呢,难道真是我听错了吗?”


  又是一天忙碌,到傍晚五点左右,终于,所有工作全部完成了!工具清洗完结,师父又带我们吃了宵夜,回来躺在榻榻米上,师父点起一根烟,边抽边对我和师弟说,这次任务就算完成了,明天起来我找值班老师来看过,咱们就走,你们两个趁现在还早,赶紧把东西清理清理,打包装好,明天早上好早点回家。“哎”我和师弟应了一声,就赶紧行动起来。


  我一边清理,一边把用过的空油漆桶往窗户那边靠墙角的位置上放去,“哎哟”我叫一声,这什么东西下,绊在我脚下,我一低头,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我脚下,这时候大概晚上八点多吧,因为角度的原因,光线被杂物挡住了,黑乎乎地看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弯腰一伸手,捡了起来。


  “妈呀”我一声惨叫,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骨碌碌”那东西往榻榻米旁边滚了过去。


  “你鬼叫什么”师父明显被我出其不意的惨叫吓了一跳,很不高兴地瞪我一眼道。


  “师父,你,你看..看”我指着那东西对师父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就是一只鞋么,有什么好奇怪的,哦,不对,是有点奇怪呀,那来一只女高跟鞋呀”师父纳闷地说道。


  “在哪,我看看”师弟凑过来伸着头看。师弟看了半天,一缩头,对我和师父说道:“这鸟学校真邪门,那边教室闹鬼,这边又出来一只鞋,该不会是......”师弟也不敢往下说了。


  “估计是哪个女学生在训练的时候换下来忘在这里的吧,这有什么,昨天晚上睡了一晚上了,不是挺好么,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师父说道。


  我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一般,这是一只红色的高跟鞋,在灯光下散发着刺眼的血红色。这,这NM不是那出车祸的女孩子掉的那只鞋么?难道......


  难道她知道鞋在这里,特意安排我们住到这里,好让我帮她找到这只鞋?我越想越怕!终于我憋不住,把这几天夜里我经历的事一股脑地跟师父说了。


  师弟嗷地一声就蹦起来了,师父,我,我,我不睡了,我要回去,我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哭到。


  师父的脸也刷地白了起来,沉默良久,师父说:“现在走恐怕不太好呀,既然她让你帮她找鞋,鞋你还没给她,走了估计还得出事,这事咱们得合计合计”。


  “对呀”我说道:“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呢,既然她知道鞋子在这里,她还要我来找,那肯定是她自己拿不到,所以要找我帮忙,肯定是这样了,要是我们现在走了,她跟着我们走怎么办?”这该怎么办才好呀,我急得搓着双手,在地上走来走去。


  “不能这样走,要不,把这鞋给烧了怎么样”师父突然说道。


  “对对对,就这样,肯定是这样了”我兴奋地说道。我们给先人上坟的时候,不也是烧纸钱的么。


  我接过师父的打火机,慢慢地朝那只鞋子走去......


  打火机的火苗闪烁着黄蓝色的光,慢慢地靠近了鞋子......


  突然,我发现鞋子里面黑乎乎地好像有个东西......


  我拿起鞋子,口朝下,轻轻一抖,没出来,再一抖,还没出来,NM,我怒了,狠狠用力一甩......


  一只拳头大的鬼蛾从里面飞了出来......


  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蛾子,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蛾子”


  比蝙蝠还大,混身长着长长的绒毛,最可怕地是,竟然长着一张人脸,也不能说完全是人脸,就象一张被缩小了很多倍的,丑陋无比的男人的脸,一副凶狠无比的样子,掉出来后,竟然不飞走,而是面对着我们三个,那双小而凶狠的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们。

[if !supportLists]第12章 [endif]不要闯红灯

  师弟妈呀一声,抓起身边的鞋子直接扔了过去,却是没有打到。


  师父朝我递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动,吸引着这怪东西的注意,他悄悄地挪动身体,绕到那东西后面,抓起旁边的一只空油漆盒,猛地朝着那东西盖了下去。


  “抓住了,抓住了”师父叫道。“妈的,这东西力气好大,我一只手竟然差点按不住它,这是什么鬼东西?”师父紧紧地用两只手按着盒子,这盒子是铁的,它再有本事也出不来,我赶紧从旁边拿来盖子,从底下慢慢插进去,扣紧盖子,师父这才放手。


  只听这东西在盒子里面咚咚乱撞,我不放心,又在盒子盖上重重地压上两块砖头,这才放心。好古怪的蛾子,这TM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们三个围着盒子边看边议论。


  “该不会是这东西占着鞋子,那女的不敢来找鞋,才叫你帮忙的吧”师父突然回头对我说。


  我一愣,想了想,也许真还就是这么回事吧,这东西这么凶恶,她肯定是不敢来的。干脆,我把这东西一把火给烧了,以绝后患。


  我和师父师弟拿着这盒子还有鞋子,悄悄地下了楼,刘大爷竟然又不在,我们在学校外面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十字路口,把那盒子口开了个缝,路边的麦草垛上抽了根麦草,点燃了放到盒子口上。只见“吼”地一下,火焰冒起老高,盒子里面残留的油漆猛地燃烧起来,只听到里面不断传来一阵阵诡异地惨叫声,腾起一阵阵的黑烟,不一会,就没有动静了。我们三个挤上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毛都没有一根了。终于消灭掉了,我们三个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看你的了”师父说道。


  我点点头,拿起那只鞋,在地上用手指画个圈,把鞋放进去,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只鞋。之所以要画圈,是我们那里的风俗,给先人烧纸的时候如果不画圈,就会被其他的孤魂野鬼给抢了去。


  鞋子因为是皮的,不一会就烧光了。我只觉得心头一松,好像完成了一件极为神圣地事情一样,心灵得到了极大的宽慰。


  也许是完成了这女孩的托付,也许是烧掉了那可怕的怪东西,我们三个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师弟也出人意料地再没有提出要马上回家的事。在我们继续回到楼上的时候,害怕的感觉竟然没有了。


  夜里,我又做梦了......


  眼前一道红色身影晃动着,摇曳着,说不出的优美,动人,我不由自主地跟着这道身影向前走去......


  “啪嗒,啪嗒”我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往她的脚上看去,果然,映入眼帘地是一对红色高中鞋,那响声也变得清脆了许多,动听了许多。


  眼前的身影回过身来,冲着我甜甜一笑:“谢谢你”,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去,那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淡,突然回过身,冲我挥挥手,大声地说道:“记住,不要闯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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