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老父來電,他言語裡唯有心平氣和,於是我亦如此同他道歸期。前日休息時,我囑老胡帶我去郵電局,去問了郵寄事宜,我的那些書是預備寄回家中去的。如此,現時,午休空暇,竟有種時光悠遠山河寧靜之感。尤是獨坐屋中一隅,暖氣舒人,再看屋外天青日朗,看手機氣溫顯示卻是最高溫度亦有零下,彼時心中感覺愈發強烈。然而再強烈開去,亦是自然地近於苦澀濃處倒生出一縷恬然,權當對生活的自我調侃自我安慰。
一說是命裡帶煞犯桃花,有花無果。然而卻是連花亦是開不成的,幾連個花骨朵都還未結,就早已掐扼丟棄。然而回頭看看,竟然偶還有惋惜餘韻的,卻是自知誠實不可得。
我是忽想起了蘇軾的《水調歌頭》中“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亂”,卻是腦子杜撰出“我孤影徘徊,我舞影凌亂”。前半句倒是切實的,將行未行將去未去,如此徘徊躑躅,猶豫不決,於人於情,盡是如此。而後句,忽歎:豈曰無酒?實非飲酒。酒上胸頭,愁上心頭,夜半涼初透。而我唯以應對朝起早讀書,夜眠遲跑步。藉著模擬的,心靈與軀體的遠行,來聊以排遣那些泛泛空想。
這個世界,也實在唯有自己是屬於自己的,自我剛強,總不好教人欺侮看輕了去。旁的,若遂人愿,實在錦上添花;若不順遂,也乃命裡無緣。我想來是自己的凡思作祟,怎奈何一副女子身板,端如何生了蘭成般的多情癡情性子,此無關親戚抑或愛人。最是無所措時,閉目塞聽,竟獨做到了泰山崩於面前不改色之泰然,竟是心有戚戚,只是略微一晌,遂盡數化作天地不仁。
然而近於上班時分,我又頹然,不甚去想其他。只消好好待著春來,待著晴好天氣……那方青山依舊蒼翠,流水依舊迢迢。如此想著,店裡人去人來,便又是人世的熙熙攘攘。
如此,看著便又是一番山河寧靜了。
(原作於2018年1月10日 北京西城)
注:倒數第二段中蘭成,為胡蘭成,《今生今世》的作者。(2019.05.19己亥年四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