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的数学老师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学会静下心来,把手边的事情一件一件做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那时,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对未来充满着无限迷茫的学生。没有定数,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四处张望。
他在学校的花坛边,说起这些话时,微微皱起眉头,视线落在我身后的地砖上。像是在和我诉说,又分明是说给自己听。
大学期间,选修了美术线描,任课的老师极具感染力。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夏天的午后,炎热宁静,我们在美术教室上课。墨绿色的落地窗帘遮挡住窗外的烈日,房间里昏暗幽柔,几缕耀眼的光线透过缝隙,洒在老师的肩上,手上。
他拿着铅笔在纸上描绘一棵即将死去的梧桐树,我想,我永远记得他的神情。
老师动笔时从不说话,他的嘴角微微向下,眉尖轻蹙,因长时间画画而略微外凸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画面。仿佛即将死去的不只是那棵梧桐树,还有他自己。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不停地小幅度挥动,留下沙沙的声音,整个教室,安静得出奇。
那一刻,房间里几十个人的视线,时间,生命,全部聚焦在一起,会在老师的笔尖,那一根根线条上。
有一次,他画完地面,层层堆积的梧桐枯叶后,视线依旧停留在纸上,右手轻轻放下铅笔,也不看我们。说“你看这么多的落叶,不知道要重复多少线条,可是你画的时候,不能想上一片,也不能考虑下一片。你就把心放在你笔下的这一片上,这独一无二的一片上。你要想着,此刻你的时间,就只奉献给它,你的生命,也只为它而活,你的思想是它,呼吸也是它......”
那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让我灵魂震颤的一堂课。我总觉得,老师当年还有一句没说完的话,“其实,做人,做事也是这样”。
刚参加工作时,经常会忙得昏天黑地。很多时候,还在为上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好而伤神时,后面的安排又源源不断地涌来,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连轴转的机器,被抽打着极速前进。
下班后,放下电脑,倒在床上,可以在几秒钟以内马上入睡,第二天继续浑浑噩噩地忙碌奔波。那时候觉得生活真累啊,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还是得自己调整,于是,找来本子,提前整理好,第二天每个时间段要做的事。除了份内的工作,也要力图为周遭的人做一些事,不忘给自己奖励,要看书,要和杨先生聊天,每周要留出时间跑步......。
并且,在做任何眼下的这件事时,我都告诉自己,不要看得太远,不要想得太多,静下心来,做好这件事就好。
时间久了,才发现,很多默无声息,独自一人做过的努力,在当时不求任何结果,却在日后以极大的惊喜回馈于生活。
时光流转,希望自己能记得那个午后固执的身影,并坚持,用一生的时间学会专注。面对前路,更加从容,不负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