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说要给学生们念周冲的《真正的教育是拼爹》，因为手机没电就作罢了。今天在他们的呼吁下，我念了。里头还涉及一篇《不良少女杨纸》，我想起了“不良少女”小雅。
“老师，这是高一23班吗？”一个女孩大声地问到。我抬头一看，塑料白边大眼镜、丸子头、T恤、拖鞋，这就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欢迎大家来到高一23班！首先要感谢小雅同学和小林同学，我们教室的整洁多亏了他们………”我参与了第一节班会课，我的目光再一次被她牵引。
下午上第一节课时，她总是带头唱歌，大声地唱。常常唱《素颜》，我第一次听这首歌，很喜欢，很认真地听。听到她唱：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当年素面朝天，想多纯洁就有多纯洁……我常常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圆圆的脸，想多可爱就又多可爱。
“小雅同学不错啊！”开班级组会议时，我认不住力赞她。“集体意识很强烈，积极性也高，就是太爱打抱不平了，惹得班上同学意见很大。”班主任有点忧心。果真，班上对她的评价两极分化，喜欢她的人特别喜欢，讨厌她的人目光都带着鄙视。尤其是女生，对她更不满。她和男生的关系处得还好，女生这边印象中就没人跟她玩。
“老师，钱不见了！”一天，我的课代表急匆匆地跑来告诉我这个“噩耗”。那时我刚入职，还没拿到一分钱。而这笔钱是学生订报纸买字典的花费，大概两千多。赶紧告诉班主任，他淡定地说，没事，我来出。我愧疚的地决定要当回福尔摩斯，我找来黄老师商量，黄老师给了我很多建议，并帮助我一起破案。我私底下找来学生一个个地了解情况，大多学生一问三不知，生怕引火烧身。还没等我找小雅，她自己来了。“老师，我怀疑是某某某，他平时很认真的，今天一直怪怪的。”怎么可能呢？他可是班上的第一名呢！”我眼前浮现了这个多沉默寡言，瘦弱清秀的男孩子！“老师，你别以为他学习好就不可能，我啊！学习不咋地，看人一看一个准！”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后来果真如她所言。那个男生在证据确凿之下依然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淡定，一个劲地狡辩，那表现真是让我和黄老师大开眼界，最后不得不承认之后又痛哭留涕表示要改过自新也让我啧舌，在我安顿好各方人士，冷处理后，他终于保全声誉，确保安然无事之后又把我当陌生人，在路上看到我，就如生人冷漠以待。真是让我看了一出活脱脱的变脸记。
“老师，可以找你聊聊吗？”小雅在qq上问我。.具体聊了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她问我:“老师，谈过恋爱吗？”“我谈了11次了，没人管我，我觉得好孤单。”
“小雅是不是有些问题啊？”我问王老师。原来她的出生如此复杂：父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母亲把她带回娘家养，自己则在福建打工，外祖母很疼她。最近外公得了癌症，在一片愁云惨雾中，她成了野孩子，没人管了。
在办公室见过她母亲一次，很瘦，穿黑衣，瘦成一条黑色闪电，扎着低马尾，眼窝深陷，满脸愁容。她说，管不了她了，两母女不见面时，妈妈女儿亲得很，一见面就吵，严重时还会对打。说来说去，意思就是，管不了她了，请老师多担待些。
后来，她的外公也来了，一样的瘦骨鳞旬，愁容满面。那时，她已经很不认真了，经常逃课，来也是睡觉，后来干脆搬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
有一阵子又认真了不少，晚上找她聊天。她告诉我说，在网上认识了一浙江大学的大学生，那个大学生鼓励她好好学习。“哇！浙江大学！”我现在还记得月光下，她的眼眸闪烁的光芒，羡慕、憧憬、希望。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她那样明亮清澈的眼神。
高二，她毫无疑问地分在了平行班。分班时，班主任会在分班表中把高一的问题学生名单勾画出来，意思是要重点关注，防止他们捣乱。我看到了她的名字被重重地划上了一笔。
“把你班上是10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拿出来换她一个，我都愿意。”她的班主任对我说。
在9月10日教室节那天，我收到了以前班上同学送来的鲜花，学生起哄了，我看到她站在窗户口看着我笑。晚上办工桌上有一封信，她写给我的，她说，本想送我一朵花，但没好意思，还说我是唯一看到她总是对她笑的高中老师。我看完有些难受，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她，要不我就会和李老师换。
上高二后，平行班的孩子普遍低迷，开始自暴自弃，特别是文科班，管理难度很大。而她似乎成了公害，那时她就在我邻班，隔了一个入口。常常可以看到她穿得花枝招展地在各个楼层穿来穿去，或在教室外窗户口叫某个同学的名字，声音还是那么大。很多班主任不满了，在班上宣布禁止她入內。在路上也常常可以看到她坐在男生的摩托车后面在上课时间扬长而去。
后来就常常听到老师们对她的不满，连领导也关注她了。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了，真有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架势了。
终于，高三那年，她不见了。她退学了。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高考体检的那天。那天，她把头发染成了红色，在一片黑发中特别显眼，穿着超短裙，指甲也上了色。她看到我了，但也装作没看到，不理我了。
现在的小雅哪去了呢？“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