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读了朱光潜先生的《给青年的十二封信》,颇有些感触,于是就有了这篇读后感,我觉着写得更像是一些散文。以下三个方面只针对了数封信,还有几封,我自认为感触不够,也是不敢下笔的,这几篇已是穷尽我感悟的拙作了,只是抛砖出来,希望能给大家一些思考。
浅谈读书
世事忙来无尽头,何时是读书的好时节?初中课本里的吕蒙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是他读书后的结果,而读书前,吕蒙也是常以事务繁忙来推辞读书,不知今人对于孙权以己身为例劝学的感受还有多少?拿我自己来说,自大一以后,读书已是少之又少,买书确实勤快有加,每每见到好书便欣喜,然而书摆到书架上后,便托辞学业繁忙而少有闲暇。其实浏览一下自己的王者场数和视频软件的月流量,便知岁月还是有不少可支配的,然后没读书的愧疚顿然而生。
培养读书的习惯要从兴趣入手,身边的人包括我自己,时常有发愤要开始学习或读书的,目标一定,便奔着枯燥至极的单词或是深奥的经典与哲学去了,不多时,心气下降,便忘了此前的宏愿。这可以说是意志力低下,也可以说是普通人的一种必然结果。读书学习相较娱乐,自是少有爽感的,生物学上叫多巴胺的刺激,所以青年人多为娱乐所吸引,不为任何目的而静心读一本书或是苦学的场景实在少见了。是故,读书最不必从艰深晦涩的书入手,否则一时兴起之兴趣,转眼就被冷水浇醒。须知,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要养成阅读的习惯,依我来看,其实可以从一本散文集开始,每日花些许时间读一篇,品味文字的美感,不用多,也不必苛求深度,多则厌,苛则烦,日之久矣,兴趣自生。
应对“忧”与“愁”的三个境界
事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我们青年人,特别是正在或即将踏出象牙塔的学生,所遇到的郁结心事和举棋不定的抉择实在可以说最多何况我们还没有足够的阅历去支撑自己的想法,“怀疑自己”和“怀疑社会”是时常的事,所以我们大可以读读这十二封信中的第二、十和十二篇,一可以消解心中抑郁,二可以摆脱举棋不定的困局,三可以改观今后的人生。
文中朱先生倡导以动泄愁,我深以为然。毕业季尝于病房中坐十余天,每天走不过三百步,所以忧愁都郁结在心里,于是言谈行为不免多流悲意。及至毕业旅行,游烟台、青海二地,每天都超过两万步,晚上双腿便觉得酸软了,哪里还有所谓的心思去哀愁呢。等到回家之后,每每又无所去处,好友同学都远在浙江,闲则愁生,苦不堪言。终于暗下决心,每日健身运动,身动汗流时,烦恼全无,运动之魅力皆在其间。
以“动”的方式消忧解愁不过小道耳,烦恼只是减轻,问题始终还在,只有解决问题,才能说是摆脱。“自古忠孝难两全”、“世间安得两全法”,人生需要做出取舍和抉择的事太多了。身陷囹圄的人,很少有不忧愁的。譬如说临近毕业的时候,某同学同时收到了四五个大厂的offer,这本身是一件顶好的事,然而其本人却犯了愁。有人说,这不比只收到一份offer的人舒服太多了吗?然而只收到一份offer的人已可以开开心心准备入职了,而四五个大厂offer却是一份极难的取舍,这位同学便须得在各种利益中考量,若高下明显也就罢了,偏偏是整体相差无几,优势又各不相同(有离家近的、有资源好的、有潜力大的、有落户资格的等等)。未来几乎又因为这一抉择而改变,那种内心的煎熬难为外人道哉,若是未来一帆风顺也就罢了,但凡有点儿不如意,还会在愁一遍过去的自己,多么可笑地真实啊!诸如此类的事还很多,选导师、选方向等等,可以说人生就是一个个选择题拼凑而成的,忧愁就在选择之时。选择不可避免,摆脱忧愁绝不是随意选择,而是抓住主要矛盾,朝着一个确定的目标前进。《百喻经》中有个故事叫《杀驼破瓮》,大意是骆驼吃瓮中的稻谷而把头卡在里面了,主人不知所措时,因旁人献计,为保全瓮而砍了驼头,砍完发现,瓮中的稻谷还是取不出,因而又把瓮打破了。故事把主人公写得很愚蠢,可事实是很多人在焦虑的选择之中,往往也认不清自己的目标,空有忧愁而最后也无甚结果。若是主人公一心保全骆驼,那么打破瓮,驼头自然出来了,稻谷顺带也能取出;若瓮本身更重要一点,主人公一心保全,那大可砍了驼头之后,用一些腐蚀手段,使驼头腐化,自然能得到一个完整的瓮。综上故事,取舍全在乎主人公的第一目标,倘目标不定,朝三暮四,忧愁自是不可摆脱的了。
向着既定的目标做出选择来摆脱身陷抉择的忧愁固然已是极好的了,然而有没有更高的境界呢?文中朱先生看待人生的态度让我大受启发。以我自己和认识的很多同学而言,人生的忧愁多来自“自命不凡”、“不甘人后”,然而若心中有了高下之分,人生就不得不常在忧虑中度过了。譬如我有个朋友就是如此,见某人学了些深度学习,觉得有些用处,便火急火燎地也想学点,不消一时,意气丧失,又见另一人已学了些嵌入式,复火急火燎,及至意气消散,还与旁人言及已学以上两样,旁人多也是“恐居人后”之辈,则不仅此人焦虑,焦虑亦扩散至别人,所谓“内卷”不过如此。目前,有一种“躺平”文化遭主流媒体批评,认为它是一种消极的价值观,然而一切言语不过是在利益下言说的。在此,我想为“躺平”辩解一下,在我看来,“躺”绝不是颓废,更多的是一种失意,而“平”更是包含一种随遇而安的态度。犹记得舍友曾对英语老师说的“既然总有人是最后一名,那为什么不是我呢”,使我大为震撼,私以为是一句有大智慧的话,看似自暴自弃,却有一种“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的感觉,若用在很多失意的瞬间,我们又哪里会产生忧愁呢?
从象牙塔到十字街头
学无止境,但学历有尽头。在大学已呆了4年,确实总感觉有些什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始终没有写什么,近几日读了朱先生的几封信,那种感觉却一下子涌上心头,便记录下来。
没读大学之前,读书只有一个目的,上大学,上好大学。我爸爸告诉我,刚上学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要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我问什么大学最好,他们说清华北大,我说那我就考这两所吧。年少的戏言自是没有观念的,稍大些,我便知道其中难度,从此也闭口没谈过,但父母却还是要求我考好大学。对于很多农村的家长来说,学历就是以后改变命运的敲门砖,于是他们将一腔心血全倾注其中。读书无疑是枯燥无趣的,但多少家长都告诉孩子“读了大学就轻松了”,姐姐读了大学,似也是轻松的,我便一直信以为真,所幸有几分聪慧,加之几分努力,如愿上了大学。
说实话,大学从一开始就迎头击碎了我之前那些年对它的幻想,特别是大一刚开始的“集体自习”,随之而来的是第一次期中考试就被保研线分割开的成绩。我开始认识到大学是“自学”的,是自由学习,而不是不学习。关于“自学”,我清醒得很早,但多少还有些外在因素影响,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哉。不是很喜欢的专业、航天报国的热血、被束缚的成绩、一无是处的平凡和对未来就业的焦虑,大学四年,我似乎“成熟”了不少。
大学的一切似乎都可以从这个专业谈起,高考后随意填报的志愿,只剔除了绝对不想去的金融等专业,而后一切全都看命了。说实话,一开始真的不抵触机械,反而在开学第一天,被“中国制造2025”激励得一塌糊涂,然而工图是真的画不明白,真正做到了“一门课劝退一个专业”,我觉得我是绝不适合在这个专业呆下去的。大二转专业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却因为不想去适应新环境选择留在本专业。等到选择小专业时,一腔热血旨在航天报国,“飞行器制造”听起来也很厉害的样子,未来的工作似乎也是稳稳的航天院所,天真而美好。大三时,莫名就有一种紧迫感,总感觉只要学习松懈一些,别人就会超越自己,不甘人后,成绩被保研两个字紧紧束缚着。保研本有机会去航天院所,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打量这个领域,才发现象牙塔外的航天人真的是靠着情怀,这时我却退却了,情怀是好的,可我还有生活。回过神,我也才认识了我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从农村走出的少年,原来未来真的离我很近了,而自己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掌握自己的生活,这就是我整个大四最大的收获。
回首四年,还觉得是大一的生活最像一个大学生。那一年,我尽心学习了,也同几个挚友谈心,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读书、游玩、打球。没有想着保研,而是每一门考察课都认真听了;没有想着远方,而是认真地用自己的诗抒发情感;没有想着社会上的事,只是追寻自己的兴趣。朱先生所写的超“效率”的估定价值的标准让我很受感触,他“能惊赞热烈的失败,能欣赏一般人所嗤笑的呆气和空想,能景仰不计成败的艰苦卓绝的努力”也让我动容,这些其实最是应该在象牙塔内存在的东西,我似乎都没做到。
大四本是站在象牙塔和十字街头的交汇处,读研则让我能在象牙塔多躲两年。社会是个大染缸,生活亦是沉重。十余年学海泛舟,知识固然学了不少,但很难说学到了生活。近期站在象牙塔内,已望见了许多社会乱象,如闹得沸沸扬扬的“阿里巴巴事件”,破冰文化恶习,折射出了多少市井光暗。从前我一直都认为社会有部分黑暗,很多事情积重难返,我们所要做的是避开它,保护好自己,而读了朱先生关于习俗的看法,我觉得书中“以一二人之力,抵抗千万人之惰力”实在是难,可若是“以千万人之力抵抗小部分人之惰力”是不是就可轻松多了。旧的文化正在消退,新的力量又已诞生,推陈出新,改变十字街头的恶习,还须吾辈青年有“冷静的态度,深沉的思考和坚强的意志”。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