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冉妹那天和五安一伙喝酒喝大了没能去。何烨临时球队有急事开会,没及时联系上冉妹,也失约了,极度郁闷的我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冉妹相当歉疚,一定要让我提个要求以弥补。我一脸绝望地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还非让人说出囗?”
冉妹扑哧笑了出来:“这么热心,学习是不要上进了吗书呆子。”
“拜托,就事论事好嘛,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
“那不行,学习落下了我可赔不起,换一个。”
“好我的个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我自个儿全责不赖你呗!”我扯着冉妹的袖子甩甩甩,
“得得得,别把我衣服拽坏了,你别后悔就行。”冉妹想了想,“那就约明天放学后吧,这次去体育场。”
这次时间比较宽裕,我精心拾掇了下自己,又怕被看出我的刻意,思来想去,只有取下了我最喜欢也最耀眼的发簪。
放学铃响起后,我全身的热血猛得又沸腾起来,恨不能一步便跨到目的地去。但又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而自然,只有慢吞吞地向前走。
体育场与学校仅隔一条街。因学校操场太小学生又多,便长期租用了对门的体场场地作教学用,每次上体育课时,总要三四个老师护送着一班又一班的学生浩浩荡荡地过路,惹得急脾气的司机狂按喇叭。体育场分露天和场馆两部分,场馆早已老旧,近日刚被拆除了一部分,打算扩建。但因为连日雨,所以暂时搁置不管,拆过的建筑垃圾暂时堆放在场馆内,一堆堆隔开了数个小空间,小情侣们常在晚自习前来这里小坐。冉妹约的正是这里。
我到的时候他们还没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场馆前等待又让人很不自在,如果他们迎面而来,我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在门口溜了一圈,我决定进场馆里躲到垃圾堆后面去,正好方便观察。
我选了一个靠近墙角和窗口的位置蹲下来,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大门进出的人以及场馆内大部分场景,等他们快进来时再走出,时间点恰恰好,也避免了我的不知所措。
正当我打算起身调整一下姿势时,门外传来了一伙姑娘的哄笑声,进来了。我忙扶住水泥钢筋的一角向外窥去,只见为首的一个姑娘手里用力採着一束马尾大踏步向前走,后面跟着三个衣着个性的女生,马尾的主人是圆脸红扑扑的女生,低声呜咽着,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也顾不上擦,双手抓紧了採着头发的那支胳膊,跟着的女生见她慢了一步,在后面使劲推了一把,她打了个趔趄,惊慌失措中啊了一声。
为首的女生一脸不耐烦:“叫你妈啊叫,奶奶我拉你累死了就没喊声,你你敢叫!”说着左右使劲甩了几下手里的马尾,圆脸姑娘痛苦地弓起了身子,转手护着自己的头,紧紧咬着嘴唇,一声都不敢吭。
“喊啊,再喊啊!”为首女生猛得推了圆脸姑娘的头向后仰去,通红的眼睛里泪涌而出,后面三个女生上前来一人用力扇了一个巴掌,圆脸上立刻印上了手印,鼻子用力抽吸着不让鼻涕流进嘴里,默默蹲了下去,全身抖得筛糠似的。
其中一个女生一边一脚蹬上圆脸的肩膀一边催着:“今天真没劲,把我的手都弄脏了,赶紧完事走了,我还约人了。”
为首的女生猛得跺了下脚,圆脸抖得更厉害了,几个女生咯咯笑了起来,每人朝东躲西闪的圆脸狠踹了几脚,唾了几囗唾沫,便丢下她急匆匆地走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全程,一股巨大的冷意冲击着心,我微张着嘴,想要为圆脸做些什么,却已颤抖着出不了声,腿脚因长时间的一个姿势而变得麻木,内心无比慌乱。我平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样软弱,这样不堪一击,突如其来的震撼让我如大病过后般虚脱。
我僵着身子,注视着圆脸默默地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和脚印,理顺了毛乱的头发,仔仔细细用力地擦干了唾液,慢慢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