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得知自己罹患重病后,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文/白霜

全文共2557字

村北有座土坯院落。

印象中,它一直都是一副屋塌墙倒的破败状态。院子里荒草萋萋,一片荒凉。

因为地偏,白天,它的门前鲜有人路过。到了夜晚,院内的老槐树张牙舞爪,诡谲异常,令人望而生畏。

院子是空着的,里头没有住人。

听村里老人说,这座院子是“不干净”的。因为,当年曾有一对母子丧命于此。

每每问及详情,老人们的脸色都是变幻不定,目光也随之躲躲闪闪,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对这座院子讳莫如深。

这不禁勾起了孩子们的好奇心。

记得,我曾召集一众伙伴前去探险。可惜,刚攀过墙头,还没来得及凑近堂屋门口,一众人就被一只突然腾空而起的山鸡给吓得四散奔逃。

后欲重整旗鼓,众人畏葸不前,我也就悻悻然了。但心底仍然对这座院子里曾经发生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终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村里羊倌黄三爷那里得知了故事的原委。

听后,我内心戚戚然。多年后,再次回想起来,感受依旧。

现浅记如下,权作故事里的几位可怜人的追悼之文。

那庭院的主人姓詹,是个木匠,村里人都唤他詹木匠。

詹木匠自幼家贫,无钱娶妻,在姥娘的提议下,跟舅舅家的表妹成了亲。

如此安排,本想着能够亲上加亲,却无意间酿成了一场大悲剧。

表妹秀梅嫁过来后,男主外,女主内,日子起初过得还算平顺。

两年后,第一个孩子降生了,是个女儿。詹木匠两口子喜不自胜。

可天不假年,女儿天生体弱,纵使两人万般呵护,依旧没能把她养大成人。

三岁那年,女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詹木匠请来了赤脚医生,医生给孩子扎了针。可两天过去了,孩子没有一丝好转。

詹木匠见孩子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觉得再不去县里求医,恐会酿成大祸。于是,抱着孩子星夜就往县里大跑。

可半道上,孩子就渐渐阖上了眼。詹木匠的第一个孩子,死在了他的怀里。

那天,他抱着孩子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见到媳妇,就哇地哭了出来:“秀梅,咱娃没了……”

秀梅的情绪瞬间崩溃,她一把抢过孩子,不停地拍打孩子的身子,一声声呼唤着她的乳名。

可孩子一动不动,终究是没有醒来。

女儿下葬后的第三年,秀梅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娃。

这孩子刚落地就很是奇怪,不会哭,扭他打他,就是不知道哭。

后来产婆用滚烫的烟锅子往他青色的屁股蛋子上烙了一下,他才尖着粉嫩的嗓子哭了出来。

詹木匠两口子的心这才落了地。

在两口子战战兢兢的呵护下,男娃渐渐长大。越长大,詹木匠就发现孩子越不对劲。

他明显是不怎么机灵的。

说话大着舌头,眼神没个聚焦,都快七周岁了,十个洋字码都认不全乎。

去看医生。医生说了一大堆詹木匠听不懂的话。几年后,隔壁村出现了一个和自家孩子一样症状的男娃,詹木匠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娶了表妹的缘故。那户人家,同样也是表亲联姻。

懊恼,悔恨。可木已成舟,詹木匠和秀梅,只得接受孩子已经如此的悲惨现实。

男娃是有名字的,听黄三爷讲,他的大名叫福顺。但,村里人没有称他大名的,明里暗地都叫他“憨娃”。

憨娃从小性子孤僻,没有朋友。

看到街口有孩子闹哄哄地打成一片,他也眼馋。

他曾壮着胆子凑了过去,刚一现身,众人就围着他哄笑着大喊“憨娃、憨娃”。

有调皮的孩子,还趁他不备,掷来一块石子。那天,他落荒而逃,回到家,秀梅发现他的脑壳上冒了血。

问憨娃是谁欺负他了,他垂着头不说话,泪眼汪汪。从此,憨娃看到有孩子手里拿着石子,立马抱着头哇哇逃窜。

憨娃也曾被詹木匠送去村东的学堂里上过学。

那时,学生都是自备凳子的。只上了两天课,憨娃的凳子就不见了。

詹木匠啥话都没问,就又给他打了一张新的,还在凳子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福顺”两字。

几天后,那张凳子又不翼而飞了。

詹木匠去学校打探情况,没到教室,校长就把他扯到了一边,先是递上一根烟,然后缓缓说道:“娃子还是领回去吧,没那个脑壳……”

詹木匠犟着没听老师的话,又让憨娃在学校里呆了两个月。

那天,憨娃是嚎哭着回家的,脑壳上挂着伤口。之后,憨娃再不肯去学堂了。詹木匠便不再强求,他认命了,也死心了。

憨娃不去读书后,他想干嘛就干嘛。

有时,盯着詹木匠,看他摆弄手里的木料;有时,跟在母亲身后,去河边放羊。

有一回,母亲一个不留神,憨娃竟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羊屎粒子。

正要往嘴里塞时,母亲赶忙将他手里的秽物打落。然后,抱着他的头呜呜痛哭。

憨娃长到二十四岁,村里同龄的娃娃都开始找对象了。

詹木匠也动过这个心思。可问了一圈媒人,个个都不愿揽憨娃的媒事。

那段日子,詹木匠是无比煎熬的。他天天帮着人家打各种结婚用的家具,可自家的孩子却永远都用不上了。

这种落差,让他失落、伤心。生活也因此过得晦暗无光。

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憨娃的脑子变得越来越迷糊。

他开始穿不住衣服了。夏天,他一次又一次把自己脱得精光。詹木匠只好将他绑在家里,不放他出门。

愁苦的日子,把詹木匠折磨得不成样子。五十刚过,他的头顶就冒出了一大撮白发。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詹木匠正做着木工活计,突然倒在了地上。被发现时,身子已经凉透了。

从此,憨娃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母亲不舍得把憨娃一直绑着,为了不让他跑出去丢人现眼,家里的大门就一直上着锁。

憨娃的脑子不够用,不会开锁,即使身上一丝不挂,也只是在家里露丑,外人是看不到的。

憨娃虽说脑子糊涂,但对于母亲的话,他还是有些顺从的。

母亲忙着手头的活计时,让他一个人老实地呆着,他就乖乖地坐在地上看蚂蚁打架,一言不发。

下雨了,母亲不让他出去淋雨,他就站在屋檐下,呆呆地望着天际,连手都不敢往外伸。

岁月无声无息地走着。转眼间,憨娃已经四十多岁了。他的母亲,也已至古稀之年。

日复一日的辛劳,彻底压垮了这位可怜的母亲。她在没有任何盼头的日子里,苦苦撑持着。

她的世界里,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无尽的哀叹和愁苦。

那年,秀梅搭车去了一趟县城医院。回来时,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

街坊们问她咋了,她不吱声。再问,她就双手掩面,耸着肩膀流泪。

秀梅一天比一天瘦了。她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家突然没了动静。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街坊们隔着墙头闻到熏人的怪味,翻墙而入,才发现憨娃和秀梅已经双双亡故。

干裂的案桌上,放着两只破碗。旁边,散落着好几包已经拆封了的老鼠药。

两人解脱了。是悲是喜?

写到这里,已是泪眼朦胧。愿这样的悲剧,不再在人间上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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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白霜(笔名),90后,安徽阜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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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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