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四号线南门站下来,走不多远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到了沧浪亭路了。如果从人民路过来,沧浪亭就在文庙对面,一抬眼就可看见那标志性的牌坊,上书四个大字“沧浪胜迹”。
沧浪亭是苏州最古老的一所园林,始建于北宋庆历年间(公元1041~1048年)。相传北宋第一美男苏舜钦在汴京遭贬谪,追随恩师范仲淹的脚步,在其开办的府学旁边买地筑亭,命名“沧浪亭”。4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苏舜钦常驾舟游玩,自号沧浪翁,并作《沧浪亭记》。后岁月更迭,此地数易其主数次损坏,如今我们看到的大部分建筑,是清代以后所建。如今沧浪亭高踞在园内土山上,周围树木高大,浓荫蔽日,树老石拙,颇有山林野趣。亭上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苏舜钦好友欧阳修的诗句“清风明月本无价”,下联是苏舜钦自己的“近水远山皆有情”。如若天气晴明,沧浪亭的漏窗空窗花窗复廊和翠竹幽篁,那光与影的变化,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只可惜今日天公不作美,院内正在修缮,且人流众多,虽有几株红梅绽放,难免人声鼎沸,只能匆匆一瞥,摄下它高墙深院前低调而素朴的门脸,留待大地春回之日,再作畅游。
与沧浪亭一河一巷之隔,就是可园了。可园,又名“近山林”,始建于五代十国时期,南宋时为韩世忠宅院。清乾隆年间,礼部尚书、著名诗人沈德潜在此设正谊书院,可园此后多次作为书院,所以又被称为书院园林。
迈入大门,就见白墙下的园子中有一汪清池,幽碧如玉,曰“挹清池”。清学者朱珔《可园记》写道:“池亩许,蓄倏鱼可观,兼可种荷,缘崖磊石可憩,左平台临池可钓,右亭作舟形曰坐春舫,可风,可观月……”此刻天气依旧寒凉,池畔已然春意浓浓。绿柳才黄,红梅数点,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不觉让人心生欢喜。老法师们长枪短炮,老阿姨们倩影婀娜,那位有惊无险池中游的老阿姨,想来也是彻底陶醉于此了。
可园的梅,集中盛放在学古堂前。远远透过花窗,便可探得一抹抹绯红,春风有信,花期不误,可园的早春,想来是由梅唤醒的。
堂前这一片梅林,已进入盛放期。白梅如雪,红梅似霞,满园花色交织,最是绚烂多姿。目光随意投射,只见花朵层层叠叠,缀满枝头,艳丽的红,娇嫩的粉,晶莹的白,如云蒸腾,如海荡漾,若雪满地。
游人们忙不迭拍花拍人,我却漫无目的,随意赏玩。初开的梅像及笄的少女,略带点青涩带点羞意,它微微咧开嘴,挑起嘴角的一朵花。刚出头的梅朵儿则像淘气的孩童,它躲在花苞里,偷偷地冲你眨巴着眼眸。最亮眼的,当然是枝头盛放的。那一束束一朵朵,像灿烂的云彩,像华美的霓裳,它们的花蕊是那样的妩媚,似长长睫毛,眉目含情,又似灵巧的心房,和着你的心跳。徜徉于梅林花海,你感受到的,是无数生命的欢悦,是岁月静好的温柔与浪漫。
在这片不大的梅林里,我走了许久许久,累了,就在长廊找个角落,席地而坐。我的目光,痴缠于这粉嫩嫩,香悠悠,不忍再作别离。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今日,只想把可园的梅给你,把姑苏的韵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