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张爱玲想到汉奸胡兰成,这个民国时期被称为临水照花人的女子,不被桎梏,不被羁绊,即使胡兰成是渣,她也敢爱的轰烈。
张爱玲性子傲,敏感,可她终究逃不过心灵的篱栅,她的文字善舞,舞的又高明,可偏偏无人可及,终落的人在高处,灵魂总是寂寞。曾经在一群穿中山装的人群里,唯独她一人裹着旗袍,她是一个绝世独立的叛逆者,像孩子一样无知无畏。
可是在感情上,她还是柔弱了一次,单这一次,她就再也没能翻了身。
胡兰成自私自负,他从不曾像张爱玲爱他一般去待张爱玲,他视爱玲如敝屣,无关乎占有和被拥有,即使张爱玲替他负了所有骂名和痛苦。一个人若是没了心,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心,那一定是不会被爱到最后的,相反,一个人怀着一颗炙热的人,去倾其全力去爱一个人,那一定会爱的遍体鳞伤的。
从1942年回到上海以后,这是她人生中主观意识上最幸福的时候,一年多时间里,她发表了将近十篇文章,同时也遇到这辈子让她爱恨交织的胡兰成,当时任汪伪政府宣传部政务次长兼《中华日报》总主笔的胡兰成,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分明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1944年初春的一天,南京的一座庭院的草坪上,有一个躺在藤椅上翻读杂志的中年男人。当他看到一篇小说时,才刚读了个开头,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细细地读了一遍又一遍。这个男人就是胡兰成,他读的小说就是张爱玲的《封锁》。自此,胡兰成便对《封锁》的主人充满了兴趣,也许是文人与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也许,只是好奇心作祟。总之,在苏青告知胡兰成《封锁》的作者是位女性时,更让胡兰成惦念不已。胡兰成明知张爱玲不爱见生人,他从塞一张纸条开始坚持去拜访,直到他真真切切的坐在张爱玲的家里——静安寺路赫德路口192号公寓6楼65室,欣赏着她一屋子精致而华丽的摆设,他一定觉得眼前这个傲然睥睨的女子更加不凡,即使张爱玲穿的是一件宝蓝绸袄裤,戴了一副嫩黄边框的眼镜。据说这一细节,在很多年后,胡兰成对于这一幕这一景依然记得清楚。这一年,胡兰成已38岁,而爱玲24岁。
胡兰成之前是有妇之夫,可是那个时候的爱情,能在一起就是美好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喁喁私语无尽时,可张爱玲是张爱玲,她的家教极好,我认为的她一直是独立而坚强,干净而纯粹,可是,想不到这样孤傲她曾写信给胡兰成说“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她大概没想过后来自己爱胡兰成爱的这么用力,一直到1944年8月,胡兰成的第二任妻子向胡兰成提出离婚,这又为胡张两人的婚姻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爱玲和胡兰成于1944年在上海完婚,虽然只是一纸没有任何法律效益且只有一人见证的婚书,现在在后人看来,这是一场极为契合的伴侣,女子已成为上海乃至中国文坛一颗耀眼的明星,而胡兰成也早已事业有成,身兼要务。婚姻里的初期的浪漫和温馨依旧,可张爱玲毕竟是张爱玲,她是一个旧故事的载体,她储存的只是一些旧故事。她不轻易改变自己喜好及风格,她是一个独特的人,独特到她不在乎胡兰成的汉奸身份,独特到喜欢袍子喜欢了那么多年,即使爬满了蚤子。
只是他们的爱情很快便夭折了,大概是相处并不多,相爱并没有那么深刻,后来她爱的越来越卑微,心也薄凉,整日整日里为伊消得人憔悴,也怨不得她总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也怨不得胡兰成再也没有“我与爱玲却是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的渴望。卑微总归不是一件好事,低着头求来的感情,不要也罢。
她的书我没正经读过,毕竟不经事,不懂人情世故,糟蹋了她的一隅好景,一席心事,浅尝辄止的多,并不退缩,也不靠前。可我却喜欢她那份孤傲喜欢的极踏实,说她孤独又未免过于浅薄了,如果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可以决定他所生活的年代和成长的环境,大概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担得起张爱玲这三个字。
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她和桑弧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真切地知道两个不同的性别不同性格的人的差异,她渐渐知道桑弧于她更多是朦胧之下的欣赏,而不是闺帐之中的同枕,至少她不奢求,就不至于失望。
桑弧是演员,长相极好,可张爱玲是怀疑的,她对漂亮男子一直无意,可桑弧于她却是又敬又喜欢的,《露水姻缘》被改编上映时,张爱玲心中不快,桑弧心思细腻,很快就懂了她的心思,安慰说,也没怎么糟蹋你的东西啊。这一句话便戳到了爱玲的心窝子里,可是再也没有当初对胡兰成那般倾尽了。若照现在的话说,一个人一辈子死乞白赖爱一次就够了,爱多了就会变的廉价无意义。
他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书里说他们在一起吃饭只找生意惨淡的小餐馆,张爱玲本来极讲究,可是那样的浅茶粗饭她也咽得下。
不得不说,张爱玲在这一段感情里是最透明最真实的,在一段感情里纠结太久,离乱之下终得一人翘首,不是最大的慰籍,却是唯一的选择。
爱玲在《小团圆》里借盛九莉之口说,“那痛苦像火车一样轰隆轰隆一天到晚开着,日夜之间没有一点空隙。一醒过来它就在枕边,是只手表,走了一夜”。到底是有三年的情分在,可她又倔强,于是硬生生地写下桑弧于她才是初恋的鬼话。
她拿她与胡的分手信给桑弧看,她本就磊落正大,关于那一场怎么看都像她一人折腰翘袖的舞蹈似的爱情,她愿意用坦诚去经过它,去深藏它。忘是万万忘不了的,这大概也是她抓住桑弧那一棵稻草的缘由吧。
从1946年起,这场从来不被关注,不被熟知,可它却清澈,又如张爱玲的文一般洒脱,没有细枝末节可寻的爱情终于画上了句号。张爱玲作的茧,张爱玲自己钻。
她终于可以死心了,她放下上海的一切沧桑与繁华赴港后又只身赴美,至于1956年以后的赖雅和张爱玲,在赖雅逝世之前,我相信她一定是笑着的。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