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声 2019 / 丁布
从除夕开始，我又开始了大扫除，这个我一年到头都跑不掉的麻烦事。说麻烦是因为我的恶习，就是不喜欢扔东西，却还就是喜欢买东西，并且没有良好的生活习惯（容易乱丢和弄乱），并且也没有大房子，所以，很容易、也常年让我的窝真的是个窝。还好老天没嫌弃到极顶，给我了一个勉强喜欢打扫整理的习惯，来平衡一下我的生活状态。所以，对自己的喜欢囤积和容易弄乱的特点（缺点），好歹也有个勉强尝试去自救的尝试。
只是在一个51平方的房子里塞下5千到1万本书（没数过）是怎样的体验？楼板还撑得住就是幸运。楼下的小夫妇啊，你俩新婚装修房子的时候实在不该敲掉承重墙的啊。
准确的说，我不是书痴，有点接近于书籍囤积狂。我喜欢囤积。于是乎在这五年“断舍离”风行的环境里，我这种不断不舍不离的活法，更加有点变态。我也知道活在一个干净清爽空旷的房间里很爽——所以每次出差或旅行，住在空空的宾馆房间里，我是一种说不出的爽——但是我做不到。很多人问我，你看得完么，你看了多少？显然这种大部分都没看的囤书是多大的浪费，尤其是现在房价这么贵的时代。对啊，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囤书？
我买的书，几乎没有一本是因为书单、因为别人推荐、因为装，每一本都是因为我想读，而买，不管是书店偶遇的、书店扫书架挖掘出来的、网上顺便瞄到但是感兴趣的、或是书店或网站折扣书里淘出来自己感兴趣的，都是一个共同点，它总有一些地方是我感兴趣想去读的。买那么多，间接说明我是个好奇心和学习欲望比较强、也爱思考的一个人，对很多东西都好奇和感兴趣，想去了解、搞清楚、思考看看。只是这欲望和实际能力之间的差距大了点，我对评估和控制自己欲望的能力好像薄弱了一些，所以对想看的书，买，买，买。当然，也因为要命的另外两个问题，一我不看电子书，二我不喜欢借书看，所以，只能买，买，买。
但是这样和很多人一样，买了很多书——但是都没看，真的好么？而且我是买了很多、很多、很多。诚然，大部分我都不可能来得及看，看的比例确实比较寒酸。但就是这寒酸的比例，让我年度阅读量，从几十本到了现在的几百本。持续的买书、囤积书、大量的没看完的书，虽说表面是浪费——非常浪费，但是对我来说，却不断强化着我的阅读欲望，让我形成了源源不断的、越来越强烈多阅读欲望（阅读兴趣），并且被这个驱使，每年读的书越来越多。很多人文，能消化么？读那么多值得么？我想，这个结果已经不重要了，读的效果，和读的方法（怎么做到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或者说对我珍贵的是这个不断积累和强化起来对阅读兴趣。广义延展一下，阅读二字的定义，是否不只是阅读的过程、方法、思考及获取，也更值得包括前期的欲望和兴趣的培养？
所以我那堆书（书海），对我最大的意义，就是持续构建起我强烈又强烈的阅读兴趣，成为的私人小财富。
当我在《消遣时代的阅读乐趣》里看到一段，说对小孩子而言，没有什么比那个阁楼上未读的未知书籍更有吸引力的了，以及对成人，那未读的“图书馆”才是巨大的意义所在，那个未知所形成的诱惑力。看到这段，整个人舒爽，进而更加对我窝里那塞满的书，形成的我想读未读的书海、以及每次逛书店所遭遇的持续勾引——享受不已。好像我找到了继续作恶（购买，囤积）的借口。
善恶终有报。终于，一次次作恶，成堆成堆的买书之后，终于我家里早已塞满，不再塞得下。以至于有一次友人赠书三箱书之后，欢喜不已的代价是，我终于开始担心楼板（不是地板）是否吃得消。而真的开始担心，略怕。今天看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里孙悟空质问唐僧，你这么怕还去西天取经？唐僧说，就是因为怕，才去取经啊，才更要去取经啊。这个怕，和我的怕（楼板塌）是两回事。
就算我可以皮厚到可以暂时无视这个安全问题，但是我不能无视另一个问题，更严重的问题。
我已经对我买的书的读开始失控。什么意思？曾经，就算我的书再多，我也可以很快速找到我要找的书，我也很清楚我买了那些书。但是当因为塞不下，而只能找到空隙就塞、并且真正开始塞满、没有秩序可言之后，我不再容易找到我找的书，并且也开始模糊，到底买了哪些书。其实很多很想读的书买回来了待读，但因为被书堆淹没了不再被看见，我的目光就又继续在新的想买的书上面。这也是整理术的书着重强调的一个主旨，整理整顿，打扫清扫，为的是获取一个自己对空间和时间的控制能力。我的控制力（对我的阅读的内容和联结的控制力）已经被严重削弱。
加之不断扫书店，越来越感受到一种书店的气质，诚然书店营造了一种氛围场，让人在书堆书海面前产生敬畏和向往，和勾引起不断的探索这个世界的欲望，但是这个氛围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构成因素是选书。当我们走进那些书目很杂的书店，装修再好——也觉得俗气。不少书店却因为书目的选择，让人感受到一种气质，北京单向街，上海渡口，等等，很多。以及苏州诚品开起来之前那个体验店，很小的空间，气质十足。
也因为偶然在某书中看到一个对艺术馆、博物馆的描述，它的价值不是靠展出品来衡量的，而更是被拿下来的没有展出的艺术品——那些空间有限只能取舍而被舍弃没有展出的馆藏，很显然，被舍弃的价值越高，这个馆点价值越不言而喻。
那么，我家呢？实在是个垃圾场？
断舍离，我做不到，也根本不想做，因为那种未读的书海，对我形成了一种持续的张力。但是《怦然心动的人生整理魔法》让我触动，你的品质你的气质，其实就是由你的“馆藏”所决定的，不是附庸风雅的摆设，而是你真正的取舍，真正留下的是啥。以及我们一次书声墙的构想，市民最喜欢的1000本书的阵列的可能。那么如果我的书架如同诚品的书架一样，展现的是一种品质和气质，而不是我家那样一个垃圾堆？但是，我还是做不到，我的一大缺点，就是，不舍得丢弃。
所以，我继续活在一种循环的阵痛之中。每过一阵子，就乱如狗窝，因为东西实在太多太乱。然后我就会做一次大扫除，每次当然都是几个小时几个小时起的。理清爽之后，整齐，拖地，洗干净自己之后，看着终于像个人住的地方，我也很爽。虽然，这并保持不了几天。
这次春节，一年之交，那么也打扫彻底点，把部分书架和书堆重现理（局部排序）了下，按类（之前无法按类，因为实在没空间，太奢侈）尝试了下，非常有那种螺蛳壳里做道场的感觉。整个人舒爽很多，因为很多书（我买的书当然都是我喜欢和我想看的书）终于浮出水面，并且分类存在，仿佛我那些阅读兴趣被从零散状态整理到极具——那个阅读兴趣直接映衬着阅读乐趣的将来时。竟然，开始有些许雀跃——那么多想看的书。（暂且不论我的待购书单的超百本）。
但是，一直也是深深的惆怅，我要是再有一套房子放书多好。
做不到舍弃，但一本以前三块钱在南京某旧书店买的旧书（还是静安图书馆馆藏，却在南京的旧书店），《图书馆藏书剔除》映入眼帘。对哦，虽然我就是无法接受断舍离的思路，但图书馆就是面临现实的问题，藏书需要不断增加，那么也需要不断剔除。以前我确实也YY地替图书馆操心，它们每年都买新书，地方怎么够放？原来如此，有一门学问在，不是简单的断舍离。那么，也有意思，暂且拿出来正面学习下，哪怕是88年的很旧的书。
我理想的状态是这样，如果我再多一套房，我只带我最喜欢的书进去，设定一个上限，1000本，（多年后可以放开到5000本），然后只要多进去一本，就剔除一本。维持这个地方是我最喜欢的书。然后我还是有我现在这个窝或我干脆换个仓库住，这样可以做“仓库”，这样我想要一种“品质书架”（其实是一种品质阅读空间）的念想，和我不舍得处理书的念想，就不冲突了。
不过，这注定是YY，因为不管如何，那个“仓库”还是会被我塞满，如果我逃避回避“藏书剔除”的概念，注定如此。
那么，怎么办？
文：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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