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记得曾有一段日子,我的心绪一直在是去澳洲发展,还是留下来之间徘徊。终因我们出国的本意就一直有去澳洲与玲的哥哥会合的考量,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把房子卖了。可当终于有位买主买走它时,我的心里却蓦然泛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也许我老了,怎么变得怀起旧来?
是的,当初买此房时,我并不看好。可玲把目光停留在它身上后,就再没离开过。这是一幢方形的双层House,底层金黄色的砖墙和二层深褐色的Cedar木,以及黑色的瓦顶,与精巧的花园和谐地融为一体,使得房子的外观,无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雨中,都显得那么优雅、端庄。站在二楼阳台上,向南一眼望去,满目苍萃,视线越过树梢还有一线海景。
美中不足的是,这块土地由七户人家Share的,另外六家全是当地的Kiwi,平时大家难得一见,偶尔撞见却是形同陌路。这倒也是,就算我们满腔热情,也无法总是对着背影Say,Hello!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这种相互间的漠视。
一晃搬入新居数月,临近圣诞节,我们打算回中国过年。临行我忽发奇想在每户邻居的信箱里塞了一封圣诞贺卡。几乎在我们出门的同时,我看到了斜对面那家老Kiwi夫妇的笑脸。我赶紧下车跑上去与他俩寒睻。得知我们即将回国,老Kiwi冲我们房子做了个幽默的瞭望动作,说,放心度假去吧!我们会守望相助的。这话让我着实激动了好一阵。
其实,选择到纽国创业移民,就是选择了动荡。现在想来,我们把自己的抉择强加在一个刚满三岁的孩童身上,还硬说是为了他的将来,显然是失之公允的。儿子上学不到一周,被老师责令到教室外罚站已有五次之多,原因多半是不能坚持盘腿而坐,好动之类的。当听到儿子拼死抵抗不肯进教室,硬要其母亲陪在旁边才肯进入,而老师又坚决不允许时,我感到事态严重性。于是到学校约见校长,提出因孩子心理出现问题,暂时让玲陪读过渡一下的要求。受到拒绝。我坚持,仍被拒绝。无奈只得让玲送儿子回国。
送走了玲和儿子,独自返家,我凝神看着门框边那双小小的红色旅游鞋,慢慢地俯身拿起它们,走进已空无一人的屋子。想到异国创业的艰难,耳边响起离别时儿子声撕力竭的哭喊声,我的胸口象被棍子击闷了似的,眼泪夺眶而出。
等到屋子的楼上楼下再次响起儿子的欢闹声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儿子长高了许多,脸上的稚气似乎有增无减。回到家,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炫耀背得滚瓜烂熟的乘法口诀。事后知道这是他舅舅的功劳,为了让儿子熟记背诵乘法口诀,舅舅愣是用一周晚饭前的时间,大家一起陪着,背诵完了再吃饭,才攻克的。我抚摸着他的头,着实地夸奖了一番。他一得意,从睡房里拖来放满课本的小箱子,翻出厚厚的二年级中文语文课本,一口气念了7-8篇课文,这下真的把我惊到了。原来这是玲的大姐、姐夫的“杰作”。
一次外出的偶遇,一位华人家长告诉玲,我们的居所同属HalseyDriveSchool校区,只是稍微远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立刻到该学校替儿子报名。帮我们办理入学手续的是另一位个子不高,显得略胖,神色冷峻的Kiwi女副校长。整个过程中,她都紧绷着脸,就没正眼看过我们一回。让我们着实忐忑不安了一晚。
隔天上学,尽管我们一路上不停地给儿子打预防针,他也答应要听话的。可一到教室门口,儿子故技重演,几个老师同学都无法将他拖进教室,一定要母亲陪着。这下可惊动了学校上下,印度裔校长求助于市教育局。在教育局心理专家的协调下,校方同意接纳儿子,但前提是一定要家长配合。原因是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华人家长无法坚持,最终把孩子带回了中国。玲的回答很坚决,只要学校接受孩子,怎么都行。
就这样,玲把儿子送进课堂,然后按照校方的要求,背对着儿子,坐到他起身就能看到的室外。开始几天,儿子脸贴着教室的窗玻璃,哭闹得非常厉害。竟然就是那位女副校长连着几天半蹲在儿子身旁,不停地给他撸胸捶背,逗他说笑,直到儿子慢慢地平静下来。
随着时间一天天、一周一周地过去,玲的“座位”也一点一点逐步远离了教室。三个月以后,挪到了操场边的凉亭里。
这个凉亭在两片校舍的中间。时值初春,天阴下雨,冷风窜进校舍直往凉亭灌;烈日当头,凉亭里又如烘烤般炎热。因为阴晴不定,穿少了冷,穿多了又热。而每当有路过老师热情地招呼Hello时,玲就像感受这多变的天气一般,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圣诞节放假前一周,玲被安排坐到了教师休息室。专职陪读的老师先是每隔5分钟,就带儿子跑步过来看一次,然后逐步延长至15分钟、30分钟……
陪读老师是个女胖子,儿子跑在她身边,形成的反差萌,让人忍俊不住。当终于有一天儿子摇晃着小手,离着老远乐呵呵高叫了一声Hello,旋即雀跃着返身进入教室,玲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
在送给学校的圣诞贺卡里,我写了这么一段文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真挚地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这些真诚、善良、和蔼可亲的人们!是你们在我们最困难无助,最需要得到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是你们教会了我们怎样去爱人和怎样被人爱。
我们唯有将同样的爱心,施于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们,回报给我们的第二故乡——新西兰。
说实在的,居住在纽国这么多年,已经逐渐使我适应这种与世无争,这种以自己的劳动和操行博取社会认同感的生活。我还真不甘心就这么离去!我要找回那幢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花房两厢对清池,穿廊过门避风园。
丛蕨参差扑面展,成于自然胜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