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班级分配黄金定律,每个班都会有一个死胖子,他会是班上的开心果,众人用来取乐的对象,我们班的死胖子,是昀飞。
昀飞不高,不丑,不瘦,但其实也不是特别胖,也就是体重比身高多了一点点。总是认为自己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聪明但不绝顶,他总是不停的给周围的人灌输着这样的想法,导致我现在看他,嗯,还真挺帅的。
他喜欢的女生,叫阿琼,漂亮,开朗,然后有点迷糊,不修边幅,据说住校第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压死了一只小强。但那个时候,没有浓妆艳抹,美就是非常自然的,好看就是好看,不加粉饰甚至不好好打理自己,还是好看。
昀飞说,有一次音乐课上,老师喊大家上台唱歌,可以组队,可以独唱,那时候阿琼已经唱过一次了,可是她的好朋友要唱,阿琼便被硬拉上了台。他看着她,整个人被黑色的大羽绒服包裹着,有些胆小的低着头,轻声唱玫瑰花的葬礼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妹子还不错。也是可以,脸都没有看到,就能动心。
但我知道,昀飞从初中到高中,听了六年的许嵩,在我们大学已经抛弃QQ音乐三巨头的时候,他还在听许嵩。
他喜欢她,全班人都知道,他也从来不羞于承认他的喜欢,拿他俩开玩笑,他一边说着不要这样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只是阿琼是个怎样的姑娘呢,班上38个男生,她数着喜欢的有20来个,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又觉得那个好,从来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或许谁都喜欢,或许谁都不喜欢。
有一次换座位,班主任也不知道咋想,把他俩排到了一起,这可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座位表一出来,班上人都开始起哄,那个时候我被安排做他后面,我说兄弟,开心不。他踌躇了一会,
“咱俩,换个座位。”
我非常的不理解,这次排座位简直天赐良机,白白到手的机会不要,脑子进水了么。
“求你,你见过我求你么。”
我本来还想嘻嘻哈哈地应付过去,但是一抬眼,看到了他眼里的一抹坚毅和哀伤。
“好。”
我们就这样达成了协议,大家心照不宣,原来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怎么样,从那个时候开始明白,
喜欢是拼命的想表现自己,但当她真的靠近自己的时候,会因为害怕而不知所措而远离。
过了一段前后桌生活,每天都超级欢乐,昀飞每天会买各种好吃的,四份,我他阿琼和阿琼的同桌,讲各式各样的笑话,他最大的乐趣,是嘲讽阿琼,
“你怎么这么胖!”
“你就是丑!”
“就知道打人,没脑子!”
一起写小说,他把自己塑造成高冷的战士,智商高达300的冷血帅气杀手,然而他逼着我把阿琼写成,只知道打人没脑子的格斗士,还有,街头小乞丐,以便于每天更好的嘲讽。
然而真遇上事的时候,绝不怂。阿琼他们宿舍成绩很差,有一次班主任想办法整改的时候,有人提议让她们去男生宿舍参观一下,那天,整个男生宿舍六层楼都轰动了,各种手机相机,闪光灯亮,当时阿琼她们宿舍有女生吓哭了,女生们都觉得脸上挂不住,昀飞低着头,阴郁的坐在自己床上,猛然间抬起头,虽然脸上肉很多但那一刹那我感觉我看到了一个凌厉的侧脸,“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然后,那个提出这个建议的男生被打了,给她们宿舍八个人低头道歉。其实这个方法真的好幼稚啊,但他的脑子,能这么想已经很不错了。
好景不长,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阿琼转学了,我们哀嚎了一个暑假,我找到昀飞,说你要不要和她说什么,他白了我一眼,
“反正说了她也要走,不如不说。”
那年的平安夜,昀飞用他出全部费用诱惑了三个吃货陪他去阿琼的学校,从走路到搭摩的到出租车,我们不断换乘,终于在交通晚高峰时赶到了那所学校,然而,我们并没有和阿琼事先联系,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她在哪个班,诺大的校园里,我们逮人就问。
走到她班级门口,我们三个吃货率先冲了上去,昀飞一个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到了门口,也不向前。我们非常的担心阿琼不在。
然而她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们仿佛看到了美食的光环,恍惚之中我还觉得有点命运的意味,并没有事先说好,然而距离放学一个半小时,她还在。
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是换了一身校服,却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谈,只是在走进一家礼品店的时候,昀飞说,“看上什么就说,我买。”
“啊真的吗,你真好!”阿琼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那年的冬天,我们在街上追打嬉戏,平安夜诶,整个大街上充盈着幸福的气息,放着烂大街的Merry Christmas,庸俗却又让人眷恋。
阿琼生日的时候,昀飞让我提前打了个电话,问她想要什么,她说:“钱啊”。我忍俊不禁,还是把话转告给了昀飞,刚好阿琼的闺蜜那天下午去他们学校,昀飞掏出100块钱,一脸别扭的交给那个女生:“帮我送她。”
然后上了高中,我们升入我们学校的高中部,阿琼升入她们学校高中部,联系渐渐少了。
我们没事拿阿琼的各任男朋友开他玩笑,他总是一脸傲慢而笃定的说,你看那些男的,现在就这样,你看以后娶她的人是谁。
然后高一下学期有一次我和昀飞吵架了,做同桌一个星期没说话,这个时候阿琼突然来找我,
“我想他了。”
“?”
“我想看清自己的心”
“昀飞?”
“不然呢?”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非常纠结,我是为好朋友高兴,只是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说话。
我尝试和他建立交流:“诶!”
“滚”
“我跟你说”
“老子要上课,别在这吵”
“阿琼”
我还没说话,他一张脸就凑了过来,“她怎么了!”
然后他们就这样的在一起了,异校恋,他也不去看她,每天晚上和我抢手机,等着阿琼上线那几分钟和她聊些有的没的,然后默默的看着她头像变成灰色自己一个人抱着手机傻乐。
其实在一起了有这么久,却好像没在一起一样,学考前夕,昀飞说,她生日,我想去看她。然后我们出了校门打的,像亡命之徒一样赶往她的学校,他每次都是这样,把礼物往人手上一塞,“生日快乐,你又老了。”好气又好笑。然后就一句话不说,走在女生后面。两个人互相挖苦嘲讽。匆匆忙忙吃个饭然后赶回学校上课。
高三的时候,阿琼找了新男友,并没有和昀飞说分手,知情者也不敢告诉他。只是有一天,阿琼来我们学校玩,被昀飞看到了,我就记得,昀飞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扶了扶眼镜。
阿琼走后,昀飞和我说:“你告诉她,等我高考完。”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当年说着看谁以后娶她的倨傲。
高二和他已经不在一个班,只是听说他破天荒每天早起去读英语。没有人能拦得住,没有人能打扰他。
高考后,他说,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那就这样吧。
我们都不太敢在他面前提起阿琼,要提也是随口骂几句,然后小心翼翼看着他,他会说,反正老子早就不喜欢她了,随你们怎么说。阿琼这个人,就好像只存在于回忆中,甚至有一天,她会连回忆都算不上了。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觉得的。
某个暑假,大家一起在河边玩,吹着河风喝着小酒,很多没说开的话都说了,他仍然说自己早就不喜欢她了。我突然提起了阿琼的某个前男友。
“他当年和阿琼一起来我们学校,抱着个笔记本坐地上就开始上网,当时觉得好帅。”
“不就是那个装逼犯,什么XX学校的前几名,XX学校的第一和我说,根本没见过那个名字!”
“当时阿琼父母可喜欢那男生了。”
“卧槽就那个傻逼简直了,没眼光受不了,,有父母撑腰了不起啊,那当时她妈妈还说我长得好。”
“阿琼18岁生日他送了旗袍。”
“卧槽什么年代了还送旗袍,什么眼光啊旗袍有什么用啊她那身材能穿旗袍么,我跟你说这种人就是有病!”
昀飞突然有了一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我们都一脸奸笑,我悄悄拿出手机,点开语音,发给了阿琼,
你看着办吧,这人在发酒疯。
他继续骂,我们笑,他说:“本来就是这样吗,我不是针对她,我就是觉得这人nc!”
骂着骂着,他手机响了,
“喂!”一副大老爷们样,
“我回来了,你要不要我。”
他愣了一下,“你有病吧我以为你找我干什么呢你真的很无聊诶,我以前都不觉得你无聊你是脑子秀逗了么”,然后他顿了一下,
“我觉得你刚刚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我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