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过日子就是我会每天和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 起看春烟柳绿, 你亭前枪,我提笔作画,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不离不弃。
永安九年,淮国梁都,江山大定,花好月
武,一男一女,一个叫陆之笙,一个叫荆如秀。
金銮大殿上,武状元荆如秀人如其名,端.得眉清目秀,巾帼风采,出口间却是惊了
“如秀不求金山银海,荣华富贵,唯求陛下赐婚如秀与文状元陆之笙。
话一出,站于荆如秀旁边的一道身影便颤了颤,煞白了- -张脸,正是自觉何其无辜的文状元陆之生。
他狠狠瞪向堂前的荆如秀,眸欲喷火,若这仍是在陆家,恐怕那句怒吼早已脱口而
“荆如秀,你这是逼婚!
江山如秀,笙歌遍舞。
水墨蜿蜒的折扇上,八个大字写得风流俊逸,落款赫然盖着“陆”、“荆”两家的印鉴,是为结亲信物。
半年前,荆如秀就是拿着这把折扇,关了镖局,背着父亲的骨灰,千里迢迢来到梁都,找上了城中贵族陆家。
亲事是十七年前就定下的,那时陆家尚未搬到梁都,与荆家的镖局比邻而居,互相交好。
在荆如秀摆满月酒的那一天, 两家长辈喝到兴起,陆之笙的父亲在折扇上挥毫写就,洋洋洒洒间便定了这门娃娃亲。
只是后来陆家搬去了梁都,山高水远,与荆家渐渐失了音信,而陆老爷又在几年前去世,这桩婚事便没了着落。
所以当荆如秀拿着折扇,谨遵父亲遗愿,前来投靠她的未婚夫时,她名义上的“夫
陆家如今的当家人便是陆之笙,才华横溢,斯文俊秀,将偌大家业打点得井井有条,是满梁都名媛心底的意中人。
这样一-个梁都新贵,众星捧月,正要与丞相千金谈婚论嫁的时候,竟然冒出一-介山野村姑,拿着不知哪来的陈年旧物,说是他从小定下的未婚妻,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像足了茶馆里说书人唱烂的戏本!
之笙如遭霹雳,天旋地转下几乎都要站不住了,还是荆如秀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
“夫君小心!
这声“夫君”叫得陆之笙心肝一颤,两眼黑,差点背过气去:“谁是你夫君!
一片鸡飞狗跳中,荆如秀就这样在陆家住了下来,名不正言不顺地,成了陆之笙抛也抛不掉的一一个烫手山芋。
终于,在科考将至,陆之笙挑灯夜读之时,他叫住了前来送汤的荆如秀。
“不是我不认账,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
灯火摇曳间,他们四目相接,一个欣喜莫
个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的陆之笙笑得格外阴险,京中都知道他要考个状元郎,拱手作为迎娶丞相千金的聘礼,如今面对半路杀出的荆如
“若你也能考个状元回来,我便娶你,如
淮国风气开明,允许女子考科举,入朝为官,但真正有才,且愿意抛头露面的却极
灯下一-击掌,陆之笙眉飞色舞,觉得自己把斗字不识的荆如秀忽悠到了。
但当日后荆如秀以- -柄长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姿态,一举夺下武状元时, 他才知道,被忽悠的那个是他自己。
文胜武衰的淮国,从不缺文官才子,最稀
金銮大殿上,龙颜大悦,看着那把作为信物的折扇,直呼天意,不仅封了荆如秀女将军,还大手一挥,赐婚她与陆之笙,成
满朝文武的声声恭贺中,陆之笙咬牙切齿,才知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
大婚那天,烟花满城,处处欢喜热闹,唯
荆如秀罩在红盖头下的一颗心,从紧张到期盼,再从期盼到忐忑,最终在陆之笙掀开她盖头的那一瞬,从云端跌至了谷底。陆之笙喝得醉醺醺的,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啧啧打量了她一番后,对着大都不敢出的她嗤声- -笑, 极尽嘲讽
“有意思吗?大将军荆如秀,有意思吗?
四目相接,鼻息以对,荆如秀- -根筋的脑子一时回转不过来,只嗫嚅着开口:“你,你说过的,若我考了状元就娶
- -句无比刻薄,
荆如秀身子- -颤,陆之笙却不打算放过她,- -张俊脸缓缓凑近,笑得比毒蛇还
伴随着窗外一记烟花绽放,荆如秀眼皮-跳,像一个噩梦炸开在头顶,回过神时,那身喜服已是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在床边,看了半宿烟花,等到天方既白时,陆之笙也没有再回来。
于是她酝酿了好久的那声"夫君”,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
因着圣旨,陆之笙几乎是以入赘的姿态住进了将军府,子然一身,只带了一个老管家和一些衣物, 还有-头叫作"遥遥"的雪的小狐狸。
惜,其至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的模样,荆如秀讪讪收回了手,莫名想到一一个词,睹物思人,不,是睹"狐"思人。
“你与她,简直是云泥之别。
为小狐狸收拾好的小窝旁,陆之笙毫不客气地讥讽着荆如秀,荆如秀原本是想来搭把手,却被赶到一边,此时听到这句话不由愣了愣。
老管家尴尬地咳嗽两声,知道她没听懂,也不好点拔,
当夜回去后的荆如秀辗转难眠,没过几天就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扔了银枪,握起笔杆,跟着先生从头学起。
她问的第一一个问题就是: “先生,云泥之
从先生那得到答案后,荆如秀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功课外,她还要学煲汤,学绣花,学做衣裳...甚至是学着喂狐狸。
“遥遥,遥遥,来吃东西了...
府里的下人经常可以看到,荆如秀不顾形象地蹲在狐狸窝旁,拿着食物一脸讨好,卑躬屈膝得叫人无语凝噎。
小狐狸却是又金贵又傲气,哪管谁家地盘,一口利牙就往荆如秀胳膊上咬,咬得她都不敢用力甩,强憋着一身武艺,等
就像雄鹰甘愿折断翅膀,堂堂一个大将军,硬生生把自己作践成了小妇人,渍私下议论纷纷,连陆之笙的老管家都唏嘘不
而这些陆之笙自然也看在眼中,嘴上虽不屑一顾,心里倒也有几分感慨。
儒雅、俊秀、 有...朴实的荆父直接按着陆之笙的父亲来描述,听得荆如秀满怀崇仰,再看向镖局里的一干粗老爷们时,暗自就有了比较。
她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个小人儿,在跋涉水来到梁都,进了陆府见到陆之笙的那-刻,耳边一声嗡,眼前的身影就和心中的那个小人儿对上了。
毫不夸张地说,陆之笙当真是荆如秀见过的最好看,最聪明,最与众不同的男子。
年,直到她终于成为他的妻子,在新房里忐忑不安地等他时,他却头也不回地走
明明有信物,明明他自己说过的,明明他门还击了掌,荆如秀抿着唇,有委屈有难过,却没有一点办法生陆之笙的气。
她只能望着窗外的烟花叹息,这就是喜欢
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又一次为陆之笙送去亲手煲好的汤时,陆之笙竟然拉住了荆如秀的手,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后天便是花灯节,你收拾收拾, 陡
足足愣了好一-阵,荆如秀才反应过来,欣喜得几乎不敢相信,陆之笙却支吾着不愿对上她的眼。
梁都的花灯节一向热闹非凡,荆如秀在出
的丫鬢在身后捂嘴偷笑:“夫 人今天可美了,再不出去姑爷就该等急了。
荆如秀这才绯红着脸急急出门,陆之笙果然已经等在府前,他望向她的目光-亮,紧接着却别过头,轻咳两声。
荆如秀傻傻牵住陆之笙的手,仰头问道:“夫君,就,就我们俩? ;
陆之笙点了点头:“对,就我们俩。
烟花当空绽放,夜市人流如织,盏盏河灯飘在水面,飘得很远很远。
荆如秀,从没见识过梁都的花灯节,兴奋地
焉,他们停在一处小摊前挑选面具时,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在她耳边问了-
“喂,你记得回将军府的路吧。
荆如秀正挑得仔细,随口应了一声,拿起两个面具抬眼笑道:“夫君你看!
身旁却空无-一人,像一阵风拂过,陆之笙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了。
荆如秀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眨了眨眼好半天没动弹,耳边蓦然响起那句“你记得将军府的路吧”,记得,她当然记得...
夜风拂过眼角眉梢,她终于确定,陆之笙把她扔了下来,毫无预兆地扔了下来。
.或许是早有预谋。
在护城河边看见那对依偎的背影时,荆如秀才恍惚明白了什么。
这应当是她第一-次见到颜水遥,或者说是“云泥之别"里的“云”,即使只是月色下一个朦胧背影,也依旧那样美丽动人,看起来和陆之笙是那般匹配。
轻轻放下挑好的两个面具,荆如秀拢了拢
头顶的烟花依旧那样璀璨,穿过袖间的寒风却凛冽非常,吹着空荡荡的心头,一虚无。
陆之笙在送颜水遥回去后,自己在外头逛了半宿,摩挲着怀中的面具,有种说不上的心虚。
他喝得醉意朦胧,三更半夜才回了将军府,却没想到一抬头,看见门前一-道光,荆如秀披着衣裳,提灯坐在风中等着他。
-见他,她便抿了唇站起,上前去扶他。
“夫君,小心点。”
那是种心照不宣的感觉,他们谁也没有点
着她作掩护去会旧情人
可荆如秀只是沉默,直到陆之笙忍无可忍推开她,刚想开口时,她却低着头忽然道:“夫君,我知道‘云泥之别是什么意思
她长睫微颤,不敢再凑近他,便提灯走在前头为他带路。
陆之笙怔了怔,只见前方那道纤秀的背影,浮浮沉沉如水面上-朵清荷,声音飘渺传来
..... 可是我会努力的,努力配上夫君你,努力去做云,虽然,虽然我现在还是泥
醉醺醺的脑子花了会功夫才消化了这番话,陆之笙明白过来后有些忍俊不禁,胸口却又微微酸胀着,他望向前方那道背影,唇角微扬,一句低喃飘入风中:
“傻泥巴。
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改变。
陆之笙不再总是对荆如秀冷言冷语,看她舞银枪时也会有赞许的笑意涌上,有时甚至还会喝上几口她为他做的羹汤,就在一
在陆之笙和颜水遥踏青回来的那-天,小狐狸遥遥被毒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颜水遥开始出入将军
绝,甚至还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颜水遥的相邀,在陆之笙的陪同下一起赴约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