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破家亡山河在

                      第十二节 索两河

赵桓等人坐在朝堂打口水仗，金军在前线闷头见真章。粘没喝破太原后，从太原出发，长驱直入，相继攻克平阳府、威胜军、隆德府、泽州，杀到了黄河边，宣抚副使折彦质率兵十二万拒敌，对河驻扎，大河防御使李回，领军万余也在黄河边。

粘没喝道：“南军甚众，与他们作战，胜负难料，不如虚张声势！”

十一月十二日当晚，粘没喝命人通宵达旦地擂击战鼓。没想到折彦质的部下竟然被一通战鼓吓得屁股尿流，可叹十三万宋军，败在“一张皮”下，折彦质真是枉为“折家军”后代！李回也狂奔回京师。就凭此战，粘没喝也可位列名将！

第二天，粘没喝命大将金将完颜活女率众渡过黄河，自己跟在后面，接着杀向河阳，守将燕瑛、西京（洛阳）留守西道都总管王襄都弃城而逃，永安军、郑州落入粘没喝之手。

赵桓闻西京失守，再次改变主意，十一月十三日，派康王赵构为使、刑部尚书王云为副使，出使斡离不军营，同意割让三镇。两天后，罢免了坚决不同意割地的何㮚，让他知开封府尹。

康王走到磁州（河北磁县），被宗泽拦住不让北行，磁州人还杀了王云，康王折道相州（河南安阳），得以逃脱劫难。

粘没喝不到一个月时间，占领大宋大片领土，战果丰硕，眼光也就开阔了，他不再向宋朝提什么割三镇了，而是直接派人到汴京，要求是以黄河为界，全部取得“两河”即河东、河北之地。

赵桓听得眼冒金星，又派冯澥、李若水出使金营。

冯、李两人走到中牟县，因为属员较多，守河兵被金兵吓成了惊弓之鸟，远远望见一队人马过来，还以为是金兵，都想放弃守备逃跑。

冯澥、李若水两人气得无可奈何，冯澥问李若水：“下一步怎么办？”

李若水道：“守兵畏敌如虎，我们能效仿他们么？到了这个地步，唯有一死而已，敢说后退逃走者，斩！”李若水发了狠，这帮使者才安定下来，继续往前行。但是如此境况，冯澥、李若水也清楚，谈判是没有出路的，唯有坚决抵抗，两人一再回书京师，请赵桓早下决心抵御，可是，火烧眉毛，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因为大臣中有“高人”！同知枢密院事孙傅，偶然读到前朝丘濬的《感事诗》一首，里面有“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等话，认为这是谶语，是先人有所暗示，于是在开封城内寻访到一位“刘无忌”，在龙卫军找到一位“郭京”。

可笑的是这位郭京，他自称能施六丁六甲的法术，撒豆成兵，生擒金国元帅斡离不、粘没喝，将不费吹灰之力！方法是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位“神兵天将”。

孙傅大喜过望，立即向赵桓推荐，赵桓也深信不疑，封郭京为成忠郎，赏赐金帛数万，让他自行招募人马。

郭京在街市树起大旗，招募所谓的“神兵”，不管武艺如何，也不论年龄大小，只问生辰八字，不出十天，全部招齐，所得之人都是市井无赖，前方金兵攻击异常激烈，郭京谈笑自若，大言不惭地说，他只要出兵三百，立即恢复太平天下，不杀到阴山绝不收兵。

孙傅、何㮚对郭京尤其推崇。有人对孙傅道：“自古到今，也没有这种事，可以姑妄听之，等他确实建立功勋，再封赏不迟！”

孙傅听了，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大怒道：“郭京是为时运而生，贼虏的细微动静，郭京无不知晓。你幸好是和我说说，如果告诉他人，难免受阻扰出师之罪！”说完，将来人推出门外！

但是这样的“神兵天将”，不到万不得已，赵桓自然舍不得起用。可是粘没喝的使者刚到不久，斡离不的使者又来了，两人似乎打好了商量，也要求割让“两河”之地！赵桓应付一个已经够呛，哪来的精力和胆量应付两人，只好答应下来。

派谁去金营回复？赵桓看着老师耿南仲，耿南仲立即跪下说，自己年老，不能颠簸；赵桓转向聂昌，聂昌说这种使命，应该是亲信大臣出任。真是一个比一个机灵。

倒是陈过庭，主动出列道：“主忧臣死，臣愿效死命！”

赵桓已经被耿南仲和聂昌气得浑身发抖，对陈过庭的举动甚至来不及感动，而是怒气勃发地强令耿南仲、聂昌，分别出使斡离不和粘没喝军。出发前，聂昌对耿南仲道：“两河民众一贯忠勇，我们此去，万一被他们抓住，凶多吉少！”

聂昌走到绛州，绛州钤辖赵子清果然率众杀了聂昌，并挖了聂昌眼睛，然后剁成肉酱。

耿南仲和金使王汭一起出发，到卫州（河南卫辉），卫州人要杀王汭，王汭手脚麻利，跑脱了。耿南仲也不敢再去金营了，跑到相州（河南安阳）找康王去了。

佐料：陈过庭（公元1071—公元1130），越州山阴（浙江绍兴）人，原名扬庭，字宾王。进士出身。

公元1120年，陈过庭晋升为中书舍人，仅过了七天，再升为礼部侍郎，又不到一个月，再次升迁为御史中丞兼侍读。赵佶提拔官员，不按常理出牌啊！

公元1127年，陈过庭也被迫押送北方。公元1130年在燕山病亡。

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载，陈过庭临死前，得了重病，他的仆人割开自己的肋骨，截取一部分肝脏熬作羹汤给陈过庭喝，以期望治愈陈过庭的病。陈过庭死后，仆人将他火化，同时又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都到火中，并道：“这块肉和李公一起燃烧吧！”

这位仆人是个铁汉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