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大楼通往手术室的路上有一处落竹林,面积大概四五十平的样子,竹子全林青翠,时已至深秋,剑叶却依旧挺拔地生长着,看不出半点被寒风吹袭过的痕迹。
每天,我都会提着白色的提血箱穿梭于此。蓝色脚套,手术室专用衣帽口罩,外着白大褂,这样的打扮让我显得格格不入,路过的人都要看上我几眼,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也有路过不认识去检查室路的人凑过来问我,“诶,医生,您好,问一下***怎么走?”我也会耐心向他们解释如何去这,又如何去那。但是并不会去解释,我是护士,而不是医生。
我手上的箱子当然不曾松开,那可是我的家伙事儿,我将取血单递给医师,随后就静静地等在窗台外。
“诶?小王!你好啊,现在在哪呢?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还打算什么时候找你吃个饭呢。”
“哦,我在手术室……”
向我打招呼的是一对年轻父母,爸爸属马,妈妈属猴,女儿已经三岁了,小夫妇当时在医院里是我特别羡慕的一对,孩子父亲的疾病很难解决,母亲天天忙碌在病房和医生办公室,虽然病情不见好转,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每天都在积极了解,配合治疗。偶尔还在病房里放几首歌,我也大致听了听,有《夜空中最亮的星》《量身定做》《最美的太阳》。他轻唱,她轻和,不时还又默契地看看彼此,投以柔情,甚是让人羡慕。
他们出院后不久,我也就换科室了,这次偶遇是因为孩子父亲回来复查,当天开了一点药,过来取药。取完药,给我打一声招呼他们也就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心酸,眼前又浮现出他躺在床上的病态,她看着他时脸上的忧愁,还有开心时彼此之间的眉目之情。我想他们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也拥有了很多人不可能有的东西。
我提着取完血的箱子,走出门诊大楼偏门,那一片竹林就降落在眼前,下午两点多,正是日头好的时段,一连十几天的阴雨天气,今天突然放晴,感觉“美太太!”,旁边大医精诚的石碑也是熠熠生辉,不过这会儿等不得我细细欣赏,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就加快了,因为在我的手上,提着救命的稻草,我不敢懈怠,也不能懈怠。
我记得那天下班挺晚的,一直在手术室,敷料间,洗手间工作的我平时根本没空注意科室的环境,那天下班后路过走廊的时候,我向上瞧了一眼……
在我的印象里,向日葵应该是长在无边的旷野,高傲地挺着身躯,永远朝着天空,朝着太阳,热爱着温暖的阳光这样子。
但是不知是谁把向日葵搬进了这个狭小的花盆,花盘有年轻含羞的,勇敢绽放的,还有过期待落的,就像人的成长历程,有年轻,有成熟,有苍老。
我们走过青春,路过成长,迈向衰老,是所有已知的未知,趁年轻,我们就该像烈阳下的向日葵一样,永远年轻,永远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