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走一遭

知乎网上曾有过这样一个问题:“中国真的有很多穷人吗?”一时众说纷纭,一个匿名网友的文章,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在叙事的抒情和议论中点点回答,然后,发人深思。他用自己亲身的经历,那日滚着日,月滚着月地与医院打着的交道,站在亲人旁一同与病魔比着的拔河赛,一场场时间的赛跑,金钱的交易,失去挚亲的脱力与绞痛……慢慢汇集成了那段痛定思痛后的彻悟:短短人生路,我们都在世间修行。

       现在的《读者》上总会发表与医院看病有关的文章。从《我们都在世间修行》到《在德国病房》,再到许多我已忘记了标题的,都正在心照不宣地揭示着同一个话题:生老病死,最是自然。

       我很怕死,即使是在梦中我也不敢从窗台上跳下去。所以我总是认为人人都怕死,只要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无论是末路英雄还是病危重患,都想存活下来。不是吗,侥幸的例子比比皆是,何人未尝不想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如果我们俩将来得了绝症,就不再治疗了”。而在文章中作者所提及这个的观点,是他在深感一个小康家庭在疾病面前多么不堪一击后明确的一件事,但真到了那时这应是子女们应尽的职责了,因为很有可能这是身为子女能为父母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相信从鬼门关转了圈又拾回命的人真的会看淡生死,他们有理由说“死之便像湖水一般安宁”,有理由说“此时的我安静又温柔”,我也相信当他们再次面对类似的情形时,定会如《末日崩塌》中的那对老夫妇一样相拥地平静面对死神的镰刀。但是,“人生真正的穷,是人生穷短,给我们的时间太短,机会太少,来不及爱,人就老了”,更多的人,更多还未来得及摆托上辈人的“穷”的人,他们在生活开下如此大的玩笑时,是不甘,是度过一大段一大段的黑暗,拼命地寻求光源;是命运如过山车般将自己高高抛起不知能否安然着路时,拼命地寻找落脚点。人生还长,还未能说出“不虚度此程”,怎能就此撒手人世?

       有人说,医院里的一天最常见的事就是生离死别。有人说,刚进院的医生也都会如Grey般为病者的死而心痛,但当岁月渐渐流逝,每位外科医生的心也日益坚硬,他们不再为患者的去世家属的声嘶力竭而动容,他们在做的,是用实际去告诉每一位病人,我们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从初二开始就想做医生,别人问我原因,因为医生福利好吗?是因为医生受人尊敬吗?是,但只是百分之一。看见了那么多医院里的四处奔波孤助无力,看见了那么多负载着家庭辛酸的沉默背影,都比不上自己家中曾经历过来得真切而深沉。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我要做一个外科医生,远的不说救死扶伤,至少我可做到,当自己的至亲至爱患病时,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即使只是“我的女儿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心安与慰藉。

       不禁想起一篇文章,作者被确疹为癌症,定期的复查给她带来无极的绝望,也给予她世间最幸福的事——知道自己还平安地活着。一次她察看病友“三爷”的微博,发现账号已被注销。她说,我并没有哭,哭哭啼啼对不起“三爷”的潇洒。她说,死亡其实早已在无形中成为我们的老友。

       一句很浓的鸡汤,世界以痛吻我,我也要回报以歌。我们终将要学会隐忍,我们终将会成为浩瀚宇宙中的一颗星辰,生活总得继续,就如,我们在世间修行,无形中与死亡成为老友。

近来爱上了一句话,用它来作为文章的结尾:尘世走一遭,繁华败尽,众生苦乐,一如百年前。山上有悬钟,一日一撞,心如止水,千年亦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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