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流浪,期许一切都如所愿,一夜加半天的大巴,一颗晕车药睡到了生活的另一种状态。早上七点的阳光比以往热烈了些许,在十五分钟宿舍与工作场地的奔波中,对沿途有种莫名的偏爱。
同里古镇里同里运河的水在光亮里微漾,远处的白墙黛瓦以及水际线边的金色屋檐,朦胧在早已浑浊的运河水汽里。不宽厚的手掌遮不住的日光,破碎满脸。
风吹过发梢,芦苇和水草淹没在日光浩汤。
夜晚的归去路,是寂寞的。方式的文艺路灯,散发淡淡的黄晕,叫不出名字的树同枝桠里沉睡的鸟,一起被黑色的寂寞锁住。
那是我最喜欢的时候。
安静的街无人打扰,偶尔有一两声啼叫,我猜那一定是一只做了美梦的鸟,在清浅的呼吸里不小心泄露了唏碎的微笑。这样的时候,伸一个大大的懒腰,以最慢的步子踩着,同这黑色不轻不重的应和,在一棵榕桦树压低的叶子上,突然跳起来碰触一朵毛绒绒的花,悄悄遗落一地孩童的顽皮。
在踏上流浪之前,从未想过它会是一条不归路,想遗忘,想不遗忘。
一直以为流浪的日子过后会有想要的,却没有留意过流浪的开始也是艰辛和遗憾的起始。
一个多月的早起晚归,早已经没有了初来乍到的生气,桃核似的眼对上刺痛的光亮,仿佛瞳孔都涣散了,眼,早已不是自己的了。对于从未见过大海的向往,拾贝壳捡海星的心一直滚烫。
曾答应过一只很大的土坤去看一次海和海边上那座叫上海的光标,最终时光不待人,707和91消失在一声吹呀吹里。
答应了看不出童年有多顽皮的小可爱和那枚对我眉毛一直耿耿于怀并最终得逞被剃成天山童姥的君宝去看一次海上,突如其来的归期最终石沉大海。
惦念着独自一个人去看枫桥夜泊和姑苏城外寒山寺的人,还有来不及告别大爱大辣娇泡面的逗比俩人组,以及一起奔波于归乡途的AE026成员,连同还未来得及看的姑苏城夜半钟声和异于几何形式的苏州园林,一同埋葬在大红色苏州站的车轮里……
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坚持一下,在倒夜班的车间尤为突出。浓浓的困意冲撞而来,似乎连一秒钟的时间都可以做一个长长的梦,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是累还是什么,当埋头的酸涩溢开,多沉浸一秒都是感觉煎熬,却又忍不住再多一秒,有一丝涩涩的苦味,无法自拔。
在提前一个多小时要赶得厂车上,总是对路口的那一片绿化移不开眼,南方街边绿化不同于北方的最大之处在于自然。
看惯了钢筋水泥的冰凉,对没有感情的几何图,莫名排斥,方与圆的棱角分明在花草里,到处可见的对称,一眼便能看到底,越是多的人为,越是没有生气,越是呆板,就像是被囚的鸟,喂食,吃,聒噪的鸣叫,失去了树林里的欢乐,便也失了颜色。
黄色和梅色的太阳花拥抱着绿加黄红色南天竹上层的衬托,连叶子带有香味的栀子花摇曳在高处,缀满绿色拇指大小果子的树,撑起高大的阴凉。互相起伏的花坪凸起凹陷,弧形跌宕,猜中开头,却始终不知道结尾。
三次同里游,最大的收获,便是最美不过相遇时。初见南方水乡人家的惊艳欢喜,再狠也抑制不住的新奇。
高大的树沿石板路蜿蜒,木质客栈微开的窗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古装剧里二楼的雅间,嗅着河边的味道,仿佛一瞬回到小时候古井旁的气息,凉凉的,有点甜味。
明清街上的珍珠,第一次见到孕育珍珠的蚌。在一家手鼓店看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打着拍子和着南山南,看到手工制作的各式各样的风铃和玩偶,用油纸伞和灯笼草做吊顶的精品小店,满眼手帕丝巾的丝绸店……
像一个孩子,充满好奇,满怀欣喜。若一直像个孩子,那该有多好。
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和小可爱君宝宝告别在苏州站,一路奔着282一路向着B3,回家和海上,南北相向。
大学的家,只有夏和冬,记得老哥说过趁着有时间多在家。毕业了工作了,就成了一个人的流浪。一颗迫不及待的心情,带着两只黑色眼影的人,伴着旅途中六七个小时的沉睡,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温暖了车窗,栀子花叶子的清香还残留在鼻端,家,就在不远方
于2016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