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几乎每年的夏天,镇里电影院门口的空地上都会开来一辆小卡车,车上下来一群穿着花花绿绿表演服装的人开始搭架子,摆座椅,然后一边吆喝:看杂技表演咯,惊现刺激的杂技,还有神奇的魔术,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晚上7点准时开演,做过路过不要错过咯。接着给路人们散发一些泛黄的宣传纸,上面粗略的印着空中飞人,写着某某杂技社团的名字。
每年看到这些小卡车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吃完晚饭就拉着爸爸的手让他带我去看表演。夏天当然也少不了一根一毛钱冰棒。与其说是冰棒,其实就是冰糖水,爸爸常说冰棒吃了会肚子疼,一般不让我吃,当然看表演的时候是例外的,所以整个夏天吃冰棒的次数少之又少。
记忆中的杂技演员仿佛是拥有特异功能,能够表演各种不可思议的把戏。一个小女孩每只手各拿三只长签子,签子顶端放着一个小盘子,盘子在签子上飞速旋转却不会掉下来;普通的呼啦圈在她们手里也变得不一样了,双脚一勾,一个呼啦圈挂在膝盖处,然后腰上挂两个,高举着双手在挂两个,五个呼啦圈可以同时旋转,引得观众一阵叫好。最好看的应该算是空中飞人了,在空地上搭着一个五六米高的三脚架,中间掉下来一根绳子,末端挂着一个圆环,演员们手抓着圆环在绳子上飞舞、跳跃,最后甚至有三个人同时在绳子上表演,小时候的我不禁替他们捏一把冷汗,在惊险处甚至闭眼不敢看,深怕他们发生意外掉下来,听到观众的掌声才敢小心睁开眼,然而最精彩的也表演结束了,心里一阵可惜。
如果说对杂技演员是佩服的话,对魔术师就是崇拜了。
拥有魔法的魔术师是我的最爱,你永远猜不到他们能在空空如也的袋子里捞出什么东西来,就像是机器猫的神奇口袋,那时候我也想要一个那样的袋子,这样就可以在肚子饿时可以变出宏发泡面来,吱溜一下,几口吃完,嘴边的油用手一抹,连碗也要舔干净,小时候对于泡面是真爱。接下去是透视眼,拥有透视眼的魔术师可以从背面随意猜到观众手里牌的点数。还有一个会把人变没得神奇柜子,柜门一关,再打开里面的人就消失了,就像会瞬间移动似的,柜门在一关一开,人又出现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电视上也看过许多高难度杂技魔术表演,对于街边的小表演也越发缺少兴趣。
电视网络的冲击对于这些普通艺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们的欣赏水平被大大的提高,各种渠道都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表演,许多小把戏已经入不了大家的法眼。电视网络在提高我们审美的同时也在慢慢摧毁这个行业。我们只能看到活在最顶端的人,加上大家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少有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这个不赚钱的苦行业,这也造就了这个行业出现了断成。
在我上了高中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些全国巡演的小卡车,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多年以前,艺人们行走于各个城市乡镇,在街头卖艺,所以表演中有许多的江湖气息,有着许多快意恩仇的故事,天桥下的神奇表演被老一辈人口口相传。许多年以后这个江湖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人们行色匆匆,也没有时间和耐心停下脚步去欣赏。有次回老家探亲,小镇上又出现了一辆小卡车,劣质音箱中轰出嘈杂的网络歌曲,看着海报: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摆着低俗的姿势。标题写着:泰国人妖,难得一见。下面印着一行未成年人禁止观看的小字。
也许这个江湖的人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个形式,换了另外一群人,谁也说不清它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般堕落,或许过不了几年这种低俗的表演也会消失于时光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