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结束之前，丽萨去了餐厅帮塔马斯取午餐。去餐厅必须经过大厅，她随意看了一下前台，杰克今天上班。
“嗨，丽萨，my god!似乎一年都没有看到你了。你好吗？”杰克咧嘴笑的时候，那口白牙太显眼了。
美国人很注意牙齿的保护和矫正，几乎是婴儿时期就开始了。丽萨看到杰克，她就有意识地收紧笑容，最多微笑。
“谢谢你，我一切好极了。我得去餐厅，回头见。”丽萨一路走着没有停留，只是向前台回了一下头。这个时候应该很多人在餐厅排队等候了。
塔马斯昨天下午就订好了餐。餐厅也是养老院的配套服务。规定每一个人每一个月固定消费费用，如果超出了另付，在规定范围内，也就是规定的价钱收费。
养老院是看准了这些有钱人的心态，这么昂贵的租金都可以支付，何况九牛一毛的伙食费了，年纪大了也不想煮饭了，有现成的吃，谁还想操劳呢？
阿兰就在丽萨的后面。也是之前电话里预定的，餐厅服务员早就装好了，阿兰与丽萨只是取回写了名字的饭盒。
“今天是特列，通常她都是坐在这里享受午餐。她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得将她的中餐带回楼上。你知道吗？她一发作就好烦。”阿兰轻轻地埋怨。
“发作？她有精神病吗？”丽萨有些好奇。
“比精神病更可怕。她发作时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光，一个人在房间跳舞，直到精疲力竭。”阿兰轻描淡写地回答。
丽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马上庆幸塔马斯至少无法做这样的怪异行为。他总不能在轮椅上跳舞吧。
阿兰似乎读出了丽萨的心思。她诡秘地笑笑，突然靠近丽萨的耳朵。“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塔马斯在这里出了名，他心里有些变态。你要有思想准备。”
丽萨吓得倒退了半步，她看着阿兰，觉得不可思议。“你见过香香没有？她也是中国人，她一直帮塔马斯工作，她是最清楚的。下次你问问她，做到心里有数。”阿兰一下又用关心的口吻提醒丽萨。
丽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运动已经结束了，她们二个前后迅速离开了餐厅。
塔马斯已经自己推着轮椅在电梯门口等候。丽萨没顾得上与阿兰道别，也没有顾得上与杰克说再见。她看见杰克远远地向她挥着手，她装作若无其事。
杰克对每一个人都热情万分，对年轻的女人更是极尽妩媚。不了解的人以为他对自己有意。丽萨第一天就将他看透了。
“塔马斯，你自己可以吗？我们直接回去还是你想在后面的花园走走？”丽萨一手拿着饭盒，一手端着一杯咖啡。
“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头晕，今天这份午餐给你的。我吃一点萨拉或者芝士，十二点我还要吃药。”塔马斯的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很小。
丽萨很怕他在自己面前昏过去，很多人都是高血压，为何他是低血压呢？她想不通。
中午进去的人很多，电梯也很忙。站了几分钟，电梯才下来。残疾人士先进去，这是大家共同遵守的规则。
约翰也来了。电梯的空间也只够二台轮椅，外加丽萨了。
“嗨！塔马斯，需要去我家里喝一杯吗？我昨天去Costco买了红酒。”塔马斯的电动轮椅就像是他的小汽车，他能自如地进出任何一个地方。
“下一次吧！你瞧，我必须要躺下来了，躺下来，我才是活着。”塔马斯有气无力地说。
“没有问题。丽萨，拜托你了！你是最好的。”约翰调皮的递上一个眼色给丽萨，提醒她下班后记得去他家里。
丽萨微笑着点了点头，电梯门关上时，丽萨按了15和27。“谢谢。”约翰很绅士，很乐观。看不出85岁高龄老太龙钟的样子，也可以想像他年轻时的潇洒。
15楼到了，约翰开着自己的小车出去了，他没忘记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对着丽萨笑了笑。“塔马斯，好好照顾自己。”他爽朗的笑声很有感染力。
丽萨与塔马斯继续上升，20楼时进来了一个护士人，25楼到了，她又出去了。他们彼此无声地点了点头。
丽萨与塔马斯都没有说话，一个着急地要回去躺着，一个在想约翰有什么礼物给她。
阿兰说塔马斯心理变态，真的是这样吗？他瘫痪了30年，脖子以下都没有知觉，丽萨想不出这个变态的定义。
电梯里的沉默让人压抑，幸好27楼已经到了，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丽萨如释重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