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过一阵,拉着饭伴从闷热的教室离开。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谁也猜不准什么时候又开始。出了校门向左走。又是这条走过了无数次的街,但,在一家店门口挂起了墨绿色的板,上面写着:租期将到,只剩一天。
和饭伴在店里坐下,像平时一样点好饭,百无聊赖地侯着。这其实是在我有印象以来,这家店面第二位经营者。先前是几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话不多,但礼貌是周到的。后来的周末,下了一场大雨。周一再经过那里,就只剩紧锁的铁帘门了。
“这家店关门啦?”
“可能是吧。”我回答。
然后行色匆匆的我们又转头去了其他的店铺。
每每被下课铃声解放出来的我们,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循着饭香找去,往往是人满为患,只好另寻他处。
还没等到下一场大雨,铁帘门又悄悄地开了,门口的招牌换了个名字。店里面已经坐了好些等饭的学生,只是店员全是些新的面孔,靠里的一排座椅换上了沙发,原来空空的点餐处放上台收银机。目光在装潢上仔细搜寻,似乎这样能找到些过去的影子,才敢确定,噢,这还是过去的那个地方。
人总是很快就不记事的。不出两周,我又习惯了这家新来的餐馆,开始能自如地报出几个常点的菜名。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口高挂的那块墨色的小黑板是不是又预示着,第三位经营者即将到来。
盛着饭菜的盘子落置在我眼前,塑料与木头轻碰发出脆响。右手抽了两支筷,左手拎出一只调羹,像往常一样。
今天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座椅也空了大半。
“又在玩游戏?”我问道。
饭伴攥着手机,大拇指有意识地在屏幕上落下。“嗯。”
今天的所有人,包括收钱的店小哥,炒菜的阿姨,还是低头闷闷吃饭的学生,都似乎有种无形的默契。店里格外沉默,唯咀嚼声,再无更多。
吃完了就撂下筷子,大步走出店门,不知怎么的,最后只剩下我们这一桌和其他桌子上的空碗筷。
店小哥把空盘子累起来,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响声也戛然而止。只是,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穿绿衣服的小女孩风风火火地闯进店门来,突地,也安静下来了。
“我吃饱了。”我喝干最后一口汤。
“那我们走吧。”饭伴停下大拇指的动作,收起手机。
“好。”
雨又下起来了,飘飘悠悠地穿过灰黑涩的云层,掉进水洼里。
在店门口踌躇片刻,没有回头地,我踏进了雨里,像往常一样赶完下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