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三绝(2)

毛寿微虽然看似狼狈,但在地上却十分灵活,闵思治连刺几剑,皆被毛寿微躲了过去。原来,天马剑派也根据马的特点,创了几门奇特的功夫,特别是马没有卧地的习惯,天马剑派从身法上补短,独创了一门“滚马剑法”,却是在地上不断翻滚躲避、侍机出剑的招数。闵思治哪里知道?他刺出的几剑均被毛寿微避开,见对方十分灵巧,竟一时有些意外,愣在当场。毛寿微趁对方攻势稍缓,便忍住腿伤,往山下狂奔。闵思治持剑在后面紧追不舍。

二人到了山下,蓦地见一个人往这边奔来。闵思治定睛一看,竟是何凌云回来了,喊道:“何大哥,快将此人拦截住!”毛寿微见对方又来了帮手,便一招“野马分鬃”,长剑分刺两人。何凌云习惯性右手一招,不料伏龙香杖竟没出现,当下心头大骇,人便向后退了一步。毛寿微欺何凌云手中无剑,欲从何凌云这边寻觅突破口,抬腿上步,朝何凌云又是一剑。

何凌云方才手中无剑,被逼后退一步,心中暗呼惭愧,当下便脚踏九天玄女幻步,一招“见龙在田”不退反进,双手捏剑诀,直刺毛寿微胸口。那毛寿微正往前一步,没料到何凌云又往前来,双方原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何凌云到了毛寿微跟前,一指戳在毛寿微的“膻中穴”上。毛寿微只道能逼退何凌云,却没料到何凌云竟然不退反进,一时间剑来不及收,眼睁睁看着何凌云戳中自己的穴位,然后自己慢慢倒了下去。

何凌云见闵思治浑身是血,十分震惊,忙问道:“闵大哥,你怎么了?”那闵思治虽然多处中剑,好在伤得不重,摇摇头道:“不妨事。”何凌云看到毛寿微穿着天马剑派的服装,奇道:“咦,这里怎么有天马剑派的人?”闵思治没好气道:“这厮是天马剑派什么未来掌门人秦守宗派来的。”何凌云听得“秦守宗”三字,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饶他一命吧。”

闵思治陪何凌云回到竹笋山,问道:“何大哥,可曾追上那人么?”何凌云摇了摇头,说道:“这石长生的速度太快了,疾若奔马,我发力狂奔,不料距离越来越大,到了半个时辰后,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闵思治咂舌道:“那石长生能御水飞行,已近魔道,实在是太可怕了。”何凌云点点头,说道:“我们先不要理石长生了,我们一起上岛再说吧!”那毛寿微躺在地上,喝道:“大胆歹徒,此岛是我天马剑派的禁地,你们若敢上岛,我派恐怕会将你们尸万断了。”何凌云奇道:“此处离你们天马剑派,算来也有几十里之遥,怎么说是你们的禁地?”毛寿微凶霸霸道:“待我禀报秦掌门,你们便等着受死吧!”何凌云摇摇头,对闵思治道:“闵师兄,我们走吧!”

闵思治突然指着海边道:“何大哥你快看!那蝌蚪岛又飞出一个人来!”何凌云转身朝着海边,却听“噗”一声,闵思治一剑刺在毛寿微的胸口上。何凌云听得声音,想出手相救却已经迟了,再看毛寿微,已气绝身亡。何凌云不由怒道:“闵师兄,我们已经点倒了他,就算他解了穴,也不敌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再下杀手?”闵思治摆摆手,道:“这人不能留,他若不死,恐怕你我都活不长矣。”

闵思治见何凌云空手点倒毛寿微,想到自己在山上和他大战了许久,不由有些微微脸红,他突然见到何凌云左手上有两个叉,奇道:“何大哥,你画一个叉,却又是何练功的法门?”何凌云反而觉得十分意外,道:“你不知道这叉的意思?”闵思治摇摇头,说道:“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这个却真不知晓。”何凌云沉思片刻,不再言语,说道:“闵师兄,你这两天在此养伤,过几天我们便上岛吧。”

闵思治拿出身上的创伤药,敷了伤口,简单包扎后便与何凌云去了海边。连续几天,何凌云在海边观察蝌蚪岛,饿了便下海捉鱼烤来吃,倒也过得快活。过了几天,闵思治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何凌云见闵思治行动恢复了往日的迅捷,便道:“闵大哥,我这几天观察了,海水退潮的时间,每天向后推了近半个时辰,按这样推算,明天午时海水便会退去。我们趁蝌蚪岛的尾巴刚露出来,便发足狂奔,以在涨潮前到达蝌蚪岛。”闵思治点头道:“我早想上岛了,明日便全力以赴吧。”

第二天,二人草草吃了烤鱼,便在海边等着。果然到午时前后,海水朝两边退去。何凌云喊道:“上岛!”便率先冲向海水裸露出的小路。不曾想第一块石头,竟然被打磨得异常光滑,上面刻了一个左脚的脚印。何凌云不及细想,左脚便踏在了脚印上。左脚刚踏上去,右脚便自然踩在第二块石头上。闵思治已运起师门的轻身术,也不管是沙子石头,便朝前狂奔,却见何凌云在前面左踩一脚,右跳一下,前进速度反而缓慢,不禁对师门的轻身功夫十分自得。

那何凌云踩了几块石头后,突然“咦”了一下,感觉石头的摆放,竟然暗合九天玄女步法,当下提气急纵,使出九天玄女步法来,踏着石头前进。何凌云越踩越快,却觉得身体舒畅,浑身气孔犹如打开了一般,狂吸体外的灵气。他练至兴致高时,闭上眼睛狂奔,却也能踩中路上的每块石子,前进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闵思治已将轻身功夫运至极致,却看到何凌云如一道烟一般,越来越快,很快便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他大骇道:“莫非这几天何大哥又练成了什么功夫不成,看他狂奔的速度,竟然毫不逊于石长生了。”

何凌云睁开眼睛,发现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竟然已跑完十余里的小路,心下十分欣喜。他见最后一块石头刻着右脚的脚印,点头暗道:“不错,这九天玄女步法来到此处,便是最后一步了。”思毕右脚踩出,人便提气纵身,拟飞到蝌蚪岛上。不料才踩出最后一脚,这个岛突然轰隆一声,摇晃起来,惊得岛上的海鸟四处飞起。何凌云疑惑,暗思:“莫非是地震不成?”

还好蝌蚪岛并未持续震动,何凌云在岛上等了约莫一柱烟的时间,才见闵思治施展轻功跑了过来,他上了岸,兀自气喘吁吁,不住擦汗。

闵思治上得岸来,说道:“何大哥,感觉你的功力又见长了,轻身功夫帅得很!”何凌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轻身功夫见长,而是这小路上的石头有古怪,故我借石头之力,才能跑得如此之快。”闵思治点点头,说道:“这小路和岛都透着古怪,我们可要小心些。”

其时已是午后,太阳开始往西边运转,阳光透过树顶,直射岛的深处,却把树林照得十分通透。闵思治举目望去,突然大惊道:“何大哥,你快看!那边竟然有许多尸体!”何凌云刚才只顾等闵思治,头顺着蝌蚪岛的尾巴望去,是以没发现树林里的尸首,他闻言便顺着闵思治眼光望去,却见横七竖八躺着十余人。二人加快脚步,走近查看,却发现这些人皆已死去,死者皆着天马剑派衣服,共十三具尸体。闵思治想了想,说道:“这些人尸身尚未腐烂,必定死去的时间不太长。”

何凌云掀起一名死者的上衣,却见胸口深深凹陷进去,凹陷呈手印状,他轻轻按了按,发现胸口的骨头皆碎裂,显然是一掌毙命。闵思治骇然道:“这些人年纪均在七十开外,明显是天马剑派的好手,甚至是掌门的师叔辈人物,不意被人一掌击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闵思治逐一翻开死者的衣襟内部,发现绣着王、李等性,不由说道:“难道毛寿微所说的王师叔、李师叔便殒命于此么?”何凌云闻言,叹道:“唉,天马剑派这些掌门人的师叔,也经不起石长生的一掌啊。”

闵思治闻言,道:“啊,你说他们都是石长生所杀?”何凌云点点头,说道:“这石长生自悟了一套‘无量磐石’掌法,霸道凌厉,威力惊人,我曾见识过。”何凌云想起当日在三山村,胡绥绥与石长生死命相搏,心头一阵温暖,说道:“这‘无量磐石’掌法几乎杀死我的……我的……胡徒儿了。”闵思治见何凌云眼角闪着泪光,也不知道当天战况如何,只好含糊道:“啊,这掌法实在太厉害了!”何凌云点点头,说道:“不错,这石长生已达渡劫的修为,端的非同小可!”

闵思治见天马剑派的长剑散落一地,说道:“何大哥,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我们便将这些人埋了吧。”何凌云点点头,便觅了背风向阳处,将十三名死者尽数埋葬,连剑也一并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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