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怀旧是衰老的标志。是这样吗?流向大海的溪水是否也会一边日夜不停的向前欢奔一边思念山涧认识的小伙伴?走在奔四的路上,一边向往一边怀念。游走在城市丛林,一边奋斗,一边疲惫。当身边慢慢无人可诉,好想回到儿时玩乐的山涧。
乌牛山的水当然是很清啊。青山绿水实至名归。小时候看着水库里绿油油深不见底的水,好好奇。还记得那块万古长青的水泥板,是水库水分流的第一道口。如今可还在?水库底据说有我祖父的老屋。大旱年份的冬季,可见水库底的时候我去看过,库底确实有一块平地,引起我无限遐想。当年逃难的三兄弟是有多恐惧要居住到如此的山洼里,来自海边的少年习惯此地的风土人情吗?又适应和融入的有多艰苦?也许有些漂泊是深藏在骨子里又或者是天生注定的。
水库边上有我们家的山。是的,小时候甚至到现在,我们都是这样说的。那块山土地贫瘠,只能生长油松。地面基本都是裸露的石块,踩上去哗啦啦掉一堆沙。每次跟在父亲后面都既无奈又害怕。不过爬的次数多了,自然知道怎样走稳。保障自己这件事似乎我一直做的还不错。但奈何老有些拖后腿需要照顾还不肯配合不知死活的家伙同行。幼时二妹的事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那是一次陪祖父割草的经历。彼时似乎家里养了一头黄牛。祖父割到半篓时似乎去巡山去了。将篓子靠在一棵松树旁,嘱咐我俩看着。可以在附近掐野栀子花玩,不要走远即可。二妹属兔的,向来没心没肺兼且顽皮胆大。曾两岁独自爬木梯去房顶寻找父亲,木梯且没人扶。更有一次大家吃饭时她一人又爬到新木梯顶摔下来把梯子摔成了两节,断梯至今仍在家中服役。那次她爬到草篓子里蹦啊跳啊结果一路滚下山去。把我吓得半死一路往山下追。山下面就是水库啊。终于,篓子被一棵树拦住且停了下来。结果她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了。我自此相信什么叫福大命大。心宽的人是运气都要更好吗?一家小孩子打牌她押注都能把我们桌上的糖果几乎全赢了去,跟我一起走路就她能捡到钱。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乌牛山的水库近几年大修了一番。但功用却大不如前了。小时候老家青壮年多,田地耕种极尽心。一到双抢用水高峰期,看水就是一项大事。为此扯皮打架的事多如牛毛。那时觉得好笑,如今竟然怀念起来。起码,那时的乡间人气很旺,人心很古。
乌牛山的水当然不止水库,水库上下各有一个小池塘,此处为分辨区分为上石子塘和下石子塘。突然发现貌似这就是他们的本名。先说上石子塘。之所以得名石子塘,盖因为塘底淤泥不多,水质清澈然。记得上石子貌似是我们黎家共有的。有一年放水捞鱼,分到了不少。最开心的是可以不用跟人抢,名正言顺的去塘底捡小鱼。下石子塘为村民所熟知。大家在此处洗衣挑水还有学生们在塘边春游秋游搞野炊。那些欢脱活力的少年身影中就有我一个。记得有一组忘记带砧板了还是我从叔奶奶家借的。那些花儿如今都去哪儿了呢?是否跟我一样裹挟于生活的洪流而劳顿茫然?是否会在某个午夜梦回时回到那个映山红烂漫的春天?
下石子塘左边的小山上曾经还有小瀑布,如今已经好多年不见了。
瀑布其实也是一种源头,而水库和塘的源头更多是来自山涧的那条小溪流。春有野花秋有果,若有相知来陪伴,便是人生好时节。小时候似乎总不缺伴。一起上学的,一起打猪草的,一起掐蕨子的,一起做坏事的。春末夏初的山涧里,溪水静静流淌,挽起裤腿往里面一跳,水冰凉刺骨,但仍有胆大的在里面溯流而上。溪流来自哪里呢?我已无从得知。但深深感念,是她,滋养了这方土地,也滋养着我的心灵。山顶上有守山员的房子,菜地。小时候有个高龄老奶奶,总是很慈祥的和我说话,还摘各种野果子给我吃。后来是爷爷,可以做全丝瓜宴,还有搬不完的冬瓜和南瓜。山上的茶籽榨油用来烧鱼,是我家厨房的标准搭配。秋天的果子有好多,野桃子野葡萄野甜桃子,就是猕猴桃。可惜的是,除了桃子,剩下的我都没吃过。不过弟弟妹妹们似乎都尝到了。这才是大自然的馈赠啊。哦,不过什么野草莓刺莓黑莓什么的我倒是吃了好多。如今,为了让我的孩子体验这种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滋味,往往要奔赴几十里花上大价钱。但她依旧不知珍惜。与自然的断奶是否会影响我孩子的一生?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至少,如今农村的孩子与城市的孩子是越来越隔膜了。而我那些散落天涯的小伙伴们,不知道是否找到了心灵的新的归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