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已经去世了,她的点点滴滴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如果不把它记下来,终究是会意难平的。
小时候对奶奶的记忆是各种好吃的小食,那时的自己对于亲情不太会有什么感受的,大抵是觉得家人的给予是理所应当的。直到长大在外地谋生后,才体会到亲情的可贵。
我们村子往里走没有村子只有山,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整个村都是相对保守。我们从小被教育要有礼貌,要读书出人头地,要孝顺,总想着要谦虚守礼生怕稍有不慎被别人数落“没有家教”。总觉得没有家教这件事情极大的辱没了门楣,让祖上无光。
而奶奶似乎是个性格跟我们的迥异的一个人,她总爱笑着跟人说话,说的话让人舒服悦耳的很,自然邻里之间相处的也很和睦,自我有记忆以来不曾见过她有跟谁吵过架。
她也是一个很体面的人,衣服干净利索,头发也总是要梳的别致,记得有次我跟她一起去了理发店染发,她跟店家聊天(用她最擅长的家乡话式普通话),店家时不时的点头讪讪的赔着笑,她并不在意,只自顾自的说,尽管她没有读过书并不真的会讲普通话。
过年的时候,常常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亲人间互相问寒问暖,长幼互相敬酒热闹非凡,奶奶常常吃了一会儿就退席到边上坐着。
待到了大家吃的酒足饭饱的时候难免场面比较冷清,这个时候奶奶总会端着盛好了小半碗汤的碗来到桌上,“来来,敬大家一杯!”她吆喝道,“过了年大家都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红红顺顺。”
再过不多时她见菜较多,她便会端起盘子一个个的匀过去,不管大家愿意与否。
我的父辈们说过,‘小时候家里穷,奶奶不舍得吃肉经常是孩子们吃了肉,她自己在边上捡骨头吃。’大概这就是奶奶匀饭菜的来由吧。
每次打电话回去奶奶也总是说“要吃饱来,不要饿着了。”现在每次饭菜较多的时候,我妻子也常常说‘我只能用奶奶的方法了。’然后一个个匀过去。我常笑着说你原来是跟奶奶一个模子的性格啊,她也说没办法谁让你像爷爷呢。
17年的时候,那个时候爷爷和奶奶都在老家,他们觉得七八十岁了,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村里很多都不在了,为防止凋零异乡,便在家里就住任谁也劝不走他们。
4月份的时候侄儿在福州出生了,奶奶便坐不住要来看她的曾孙,爷爷性子沉闷,并不打算来福州。于是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福州,按照她的说法“我才不管他这个老短命的,自己的曾孙都不看”。她打算要做动车到福州,她并不识字不会普通话,她甚至没有电话。还好那个时候我跟妻子一起回了家便同她一起来福州,事后讲起这件事她自己也有些后怕。
今年奶奶得了食道癌晚期,奶奶年纪大做不了手术只能做放疗,可每做一次放疗她的身体便虚弱一份精神也越发萎靡。年初我刚买了房便想邀
请她去看新房子,知道她的时日无多生怕她没有机会去看看,况且放疗这件事她意见很大她总说大家浪费钱她要回家。她一开始很是开心“好呀,我也是要去看看的。”,可约莫过了15分钟要出发的时候,她却犹豫了她说“以后有的时间”,我很是紧张,通过聊天知晓她是怕我爸妈她的儿、媳会责怪她;她认为自己得病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之后妻子跟她说我爸妈父母期望她过去才打消了她的顾虑。
一路上跟我十指相扣虽不曾说太多的话,内心却无比的激动“奶奶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来这地方”。
与奶奶的聊天中可以感受到,她是很以后辈为傲的,她常说:“你三叔公说在我们村那你们是考这个的”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神情很是为傲。
后面大概是7月份的时候奶奶做了8次放疗要做第9次的时候,她便决定回家,我听到这个信息的前一天晚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打了电话给小叔叔问着能不能把她留下治疗,大抵这个时候就打算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完余生吧。
奶奶回家之后确实也是食量涨了,能够下地种菜了精神也较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身子越发的瘦了。
9月18号的早上我就接到了奶奶去世的信息,早上妻子大哭一场。要回家祭拜奶奶的时候我是很不太愿意踏上归途的,我实在不太愿意相信我那活泼可爱可敬的奶奶就这么走了。
我回家祭奶奶的时候,很有心里准备,甚至我跟朋友们说“我是不会流眼泪的,我们之前有预感奶奶可能要不久人世,况且生老病死乃常情,况且我奶奶81岁属喜丧。”;直到我们在做一道客家的祭祀礼“打酒”的时候。我们逐一给奶奶跪拜磕头敬酒,并大声的对着奶奶的骨灰说“奶奶喝酒。”,小叔叔和姑姑在一边哭着一边说奶奶生前是不喝酒的。只这一刻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流。
深夜以此不似文章的短文以纪念我那可敬可爱的奶奶,愿意天堂的奶奶魂灵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