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奥迪载着意气风发的方成,载着他对前程似锦的憧憬飞驰而去。已经从俞央的视线里消失了很久很久。俞央还站在那里,呆呆的出神。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助,可怜且可悲。她被方成像破抹布一样丢弃了。
她真的一无所有了。十年的婚姻,如一场梦。她清醒过来,两手空空。她的心也顿时空落落的,无所依持。
俞央拿出手机,翻了翻里面的通讯录。又放下了,一派涂地的自己又能跟谁说呢?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生活要忙,谁愿意来搭理一个失去了家庭的家庭主妇呢?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她已经没有任何社交,哪里会有一吐衷肠的朋友。
但是日子总得过下去的,生活容你颓废一阵子,不会容忍你颓废一辈子。因为你得吃饭,你得有个容身之所。那么首先得有份工作。
面试俞央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一身西服板板正正:“酒店服务员工作是计件,工资高点,但是很辛苦的 。你可以选择其他岗位试试,其他岗位工资少点相对而言轻松一些。”“我还是做服务员吧,我需要钱。”是啊,一切都得重新开始。钱才是最基础的根本。
俞央终于有了一份工作,心里便有了底。她特别的勤奋,一个人的跟着师傅闷头干活。她知道这些年她除了家务什么都不会,所以她什么都愿意学,什么苦都愿意吃,也不怎么愿意跟大家打堆聊天,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干活。师傅叫余姐,十分惊讶她的勤快,她好久都没有遇到这样一个老实巴交只晓得干活的女人。何况这个工种特别辛苦,都是一些年龄大的女人干的。相对而言,三十多岁的俞央确实年轻了一些。
有一天余姐发现铺好的被套了有一丝血迹:“这哪里来的血迹,这怎么行,客人发现了那可不得了。可是要被投诉罚款的。”她有些怒气。
“我手指破皮了。”俞央低下头轻声的回答。
余姐拿起她的手惊了一跳,只见俞央的十个手指肚因为接触洗涤液太多,全部褪皮了,粉红的嫩肉开出一条条细细的血口子。“哎呀,你这个瓜女子。怎么不说呀,十指连心呢,这得有多痛呀。何况血粘上床单被套上也是不得行的。”余姐接过俞央手里的活,“快去经理办公室,拿创可贴包起来,这样没办法干活。
俞央噔噔噔的跑下楼,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经理李阳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看她进来,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我来拿点创可贴。”俞央轻声的说道。服务员工作受点刮碰特别正常。李阳从抽屉里面拿出两张递了过来。俞央接过又喃喃的说,“应该不够。”
李阳眼睛疑惑的看着她,关切的问:“怎么?严重吗?”俞央摊开双手:“至少得要十张,余姐说不能把血粘的床上用品上。”俞央一个劲的解释。
李阳站了起来:“怎么这么严重,应该是对布草的药水过敏,先暂停一下工作。”“没事的,我能行,应该是刚刚开始做有点不适应。”俞央倔强的说,她真怕好不容易找的一份工作就没有了。李阳拿过她受伤的手,一根一根的把创可贴给她包好。然后又拿出几张交给她:“多备一些,注意少沾水,你看看让余姐给你安排其他的事先做到。”俞央点点头,不知为什么鼻子有点酸,刚刚李阳高高的身体站在她前面的时候,有一种被信任被安全感包围着的温暖。她坚强得太久,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但是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俞央对自己说。就像一只受伤的猛兽,一直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突然的一丝温暖,会让自己全线崩溃的,自己不配得到任何的一点关心,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有那可笑的爱情。俞央快速的转身,噔噔噔的上楼去了。
小柯判给了方成,被带到她奶奶家。远嫁的她不敢跟家里人联系。当初就是逃避原生家庭选择远嫁的,现在这样一派涂地更没有脸面回老家。
这家酒店不大,四十多间客房。相对而言压力不大。下班了大家约着出去吃饭,但是前台必须有一个人值班。俞央说 我在店里守着吧,反正我回家也没有啥事。“一起吧,”李阳极力邀请。俞央连连摆手谢绝。一边的前台妹妹更是开心。“那谢谢小俞姐姐咯,等会我们给你打包回来哈。””李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前台的事你也帮忙看着,有事打电话哈。”“好的。”于是前台妹妹给她交代一些平常的操作流程。俞央不会,拿出纸笔一样一样的记录下来。
这份工作确实太辛苦了,本来有点胖胖墩墩的俞央瘦了十来斤。但是她的精神头是相当足的。酒店里有啥事,别人都在计较这些属于谁的工作范畴的时候。她已经去做好了。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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