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以前的胶州湾是一个聚宝盆,这么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胶州湾物产丰富,具有生物多样性的有利条件。从空中俯视,就像一个开口的大口袋,滩涂平缓,西部有龙泉河、洋河等河流汇入,北部有胶莱河、大沽河等汇入,河流带来了充足的养分,适合微生物生长繁殖,也给生物链的形成打好了基础。
胶州湾盛产几种小虾,最小的名字叫“末糊”也称蜢子虾,非常小,半透明,用来做虾酱最好。末糊虾的捞取需要专门的网具,就是用棉质的蚊帐网裁拼成撑杆网,撑开后形状呈倒三角,前部是网口,宽约五米,两边绑在竹竿上,网前端的竹竿头上要各套一个圆的浮漂,以防推网时插到泥沙里,竹竿的粗头箍连在一起,网的后部像一个大袖子,称为网袖,袖口用细绳扎住。新作的网具需要用猪血浸泡,取出晾干,反复多次才成。经过这般处理的虾网才好用,一是耐水泡,更结实,而是更致密,末糊虾不会漏出去,三是本身的气味可以吸引虾集中过来。比末糊虾大一点的小虾名字叫银青,也很鲜美,多用来炒韭菜,油炸银青虾,也可以用来做虾酱。其他的虾比如立虾、白虾、对虾等就要用另外的网具了。捕鱼虾蟹的网称之为大网,顾名思义这种网的网扣较大,大多是透明尼龙网。当年父亲是推网的高手,细网和大网都有,大网用的比较多,那时候不让私自下海,只能晚上偷偷去,半夜等着父亲满载而归,看着笼里盆里各种各样的鱼虾还有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活蹦乱跳的虾虎、油滑的大白鳝钻来钻去,很难攥住、有时候也会有八带、鱿鱼之类的。每当这时候,母亲和我们当儿女的都赶紧起来,把收获的海鲜分类,好卖的捡出来,天不亮母亲就步行挑着到十五里外的王台去卖,剩下的就下锅煮熟犒劳我们。
胶州湾不仅鱼虾丰富,各种贝类更是品种繁多,海螺也有许多种,大海螺就不用说了,有一种香螺是胶州湾特产,壳是灰色,很薄,肉很肥,煮熟后一般用牙签不能完整挑出,只能轻轻把壳敲碎,一点点剥掉,黄很紧实,入口奇香。其他海域也有称为香螺的,虽然样子差不多,但实质上根本就不是。落潮后的海滩上几乎没人捡而且堆成瓜岭般的有两种,一是泥螺,二是“老妈妈簪儿”(因形如古代老妇人的簪而得名)。现在看看南方酒店里十几个泥螺要价五六十元,当时遍布海滩的泥螺是多大一笔财富啊!红石崖海滩的泥螺比其他地方的都要肥美,味道也好,最肥的时候每一个都会长出大米粒大小的一块黄色油脂,只是因为它们吃泥,肚里的泥当地人不会处理,因此很少有人吃它。不成想南方人,可以把它做的很精致,肚里的泥处理的干干净净,反而成了美味。
红石崖的海滩还盛产蛏子,最常见的是竹蛏,还有巨无霸的大蛏,大的七八个就能够一斤。那时候竹蛏两毛一斤,大蛏两块。不过大蛏在近处没有,需要过了洋河再过一个叫洪的浅水滩,才可以寻到,我只去钓过一次大蛏,当蛏钩带着大蛏出窝时,脚下的海滩都会呼塌一下子,太过瘾了!
有一年洪沟附近竹蛤蜊爆发,就跟划拉草一样,只要你有力气挑上来,要多少有多少,捡就是了。
红石崖的海养活了好多人,夏季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涌到这片海滩上,天天如此,年年如此,而海货层出不穷。你说这里不是聚宝盆是什么。
可惜,后来几乎把胶州湾变成了一个死海,资源不再,不可逆的破坏让人唏嘘。
以前的黄岛仅仅指老黄岛本就是一个独立的海岛,并不与陆地相连,只有在落潮的时候才可以从海滩上走过去。解放后海岛与陆地之间修了一条坝顶公路,也就是王黄公路的东段,有涵洞两边想通,不影响潮汐涨落。那时各种污染少,海水也能很快循环,因此水质还是很不错的,所以盐场晒出的海盐品质也非常高。改革开放以后大坝公路两侧都进行了大规模的填海造地,黄岛与陆地整个连成一片,分成了千万和后湾,前湾就是青岛前湾港所在地,填出的大片土地遍布了物流堆场和以及依托油港码头而生的大型化工企业。
于是那片海就成了曾经的那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