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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个“啊福”,或人或狗。当然了,前半句是啊福说的,后半句是我说的。
我和啊福有段时间中了王者农药的毒,深入骨髓,无药可救的那种。
我们在宿舍里起早贪黑、夜以继日的抱着手机,发出诸如“进攻敌方防御塔”、“吻住,我们能淫!”等来自新时代的呐喊。我们艰苦奋战之精神、坚持不懈之毅力已经达到了悬梁刺股、废寝忘食的地步,堪称中国梦背景下的劳动楷模。
我不止一次感叹:“大爷的,高考要是有现在这一半的狠劲,劳资早他妈上清华北大去了。”
有一天,大早起来顶着个黑眼圈上课。老教授颤颤巍巍地扶了扶眼镜说:“同学们,上课之前咱们先来点个名。”
我那个急啊,啊福这货上个厕所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影。要不是打电话一通就给我挂断了,我可能真的怀疑他被马桶给吞了。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变着嗓门一个人喊了两声到。老教授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念完名字由衷地表扬了我们:“很好,这是这学期我上你们课以来人最全的一次,继续保持。”
汗,我那个心虚啊。
结果,我们上了大半节课,没想到这货自个火急火燎地又跑了回来。
老教授一脸懵逼地顶着五百度的眼睛看着啊福,问:“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吧。”
这货回到座位上,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麻痹,我本来就单纯地想去拉个便便,你说吧,拉便便就拉便便吧,为啥手机刚好在兜里,带手机也就带手机吧,为啥手机里刚好还安装着王者农药,安装就安装吧,为啥它总是勾引我?”
我一脸鄙视:“这就是你TM在厕所里蹲半个小时还不接电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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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你们大学那会真是荒淫无度,整天不务正业、无所事事,一天天只知道打游戏,跟那些屌丝有什么区别?
这可能是对我们的一种误解,只看到了表象。谁整天不务正业,谁无所事事了,除了打游戏以外,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好不好,比如说……泡妞。
啊福要追的对象叫陶桃,跟啊福是高中同学,碰巧大学同系。
啊福跟我说他要追陶桃的时候,我很吃惊。我很不明白为啥高中三年没想过要追人家,上了大学才想着和人家好。
他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老师不让早恋。
想一下,第一个学期每科成绩开红灯,烧香拜佛求老师大发慈悲的人对你说他以前是个上进的三好学生。
这就好比潘金莲、马蓉脱光了衣服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雅蠛蝶,我还是个处女。”
直到某一天,我无意中在啊福手机里看见他们高中的毕业照,看到陶桃高中的模样,我想起了一句话——大学是个美容院。
这哪里是什么美容院,简直一整容院!
想想,以前高中那些给我写小纸条的姑娘,我为了“认真学习”都给一一拒绝,我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得错过多少“潜力股”啊!
怪不得现在没那个姑娘看得上我,果然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03-
第一次表白,啊福说不出的紧张。为了哥们的幸福,我拿出背地里私藏已久的二锅头给他壮胆。
啊福一口气干了一瓶“小二”,意气风发、扬长而去。
结果,没想到这货不胜酒力,出门就醉倒在食堂门口的草地上。让陶桃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为此一个星期没理他。
第二次表白,啊福深思熟虑以后决定走文艺路线。让我给他找首诗。
于是,他一副胸有成竹并且深情款款地对陶桃朗诵道:“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 如这山间清晨一般明亮清爽的人, 如奔赴古城道路上阳光一般的人,温暖而不炙热,我怀抱着你,吻遍你所有的肌肤……
“流氓!”
啪,啊福左脸肿了。
啊福不明所以,继续朗诵:“由起点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 一切的姿势都很简单。 ”想想不对,又补充道:“一切做爱的姿势都很简单。”
“不要脸!”
啪,啊福右脸又肿了。
啊福,厚这个着脸一脸委屈地问我:“你说,我哪儿流氓了,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做错了什么,我不就吟首诗么?”
张嘉佳已经在厕所里吐血身亡。
第三次表白,陶桃说:“要我答应做你女朋友,除非母猪能上树。”
啊福一脸伤心地问:“这么说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陶桃说:“有啊,要我答应做你女朋友,除非母猪能上树,或者你能戒掉王者荣耀。”
啊福回来就忍痛卸载了王者荣耀,我们每次开黑,他在旁边目不转睛,嘴里一直嘟囔着:“上啊,干他妈的,怂嘛,哎,不是这样打的……”搞得比我们还紧张,恨不得拿着手机的是他。
我们故意在他在宿舍的时候把音量开到最大。
终于他从被窝里爬起来:“啊,你妹的,等我开黑,我明天再上网查查有没有哪里母猪上树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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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啊福没有戒掉王者荣耀,但陶桃却同意跟啊福在一起了,原因得从啊福给陶桃玩了一局王者荣耀开始。
此后,经常可以看到两人在游戏里虐狗,啊福玩吕布,陶桃玩貂蝉,一开场,啊福就躲在哪里喊:“我的貂蝉在哪里。”
陶桃则在一边跟着回应:“老公我在这呢!”
陶桃的貂蝉阵亡,啊福就在那里怒骂:“对面的,杀我貂蝉,不共戴天!”
陶桃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弄得我们这些单身狗,叫苦连天,过个节为了避免外出被虐,只好蹲在宿舍玩游戏,结果游戏里的被虐得更过分。真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忍睹啊。
大三的时候,啊福老爸在工地被炒了鱿鱼,老头一言不合拉着啊福他老妈两口子出去旅游去了,美其名曰:“夕阳游”。
啊福老爸临走时给啊福打了十万块钱,并且留言说老婆本都在这了,老爸只能帮你到这里,余生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
意思很明显,他爸撂担子了——劳资可算是算是把你养活大了,劳资不管了,今后劳资该花儿花,该玩儿玩,你自己看着办。
突然一下子多了十万块巨款,我们连续喝了几天几夜酒后,突然悲哀地发现:如果十万块钱都拿来喝酒,那我们可能得醉死在酒桶里。
想想都觉得可怕。
于是,大家商量着在学校附近租个门面,做家高大上的奶茶铺。
奶茶铺取名“桃福小屋”,寓意啊福和陶桃两人幸福的小屋,“桃福小屋”开业很顺利,不久后,啊福用剩下的钱买了辆二手桑塔纳,并且信誓旦旦地说要带陶桃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自驾游。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还真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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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啊福跟陶桃经常吵架。说不清楚原因,陶桃说啊福不爱她了,啊福说陶桃更年提前了,疑心太重。
两个人倔强得很有默契,你不找我我也不去找你。
两个人,陷入了比苏联对美国时期还冷的冷战。
当然了我就是那受苦受难的中立国,受两个人的气不说,“桃福小屋”就全都丢给我,一天天够我忙活。
冷战的最终结果是,两个人倔强得很有默契的纷纷找了新的对象。
一天夜里兜风,我们和啊福开着桑塔纳上了西南山山顶。喝了几杯酒,啊福两眼泪汪汪地说:“这婊子,背着我找了新欢。”
我说:“你不也一样么。”
他灌了一口酒:“哪一样,狗屁一样啊,我那是假的,为了气她的。”
我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问:“那你舍得陶桃么?”
“舍得的话,劳资还用得着这么难受么,这婊子亏我还想着过段时间带她去云南呢。这婊子还说过毕业就跟我结婚的呢。”
我说:“那你干啥不去认错把她追回来呢?”
啊福沉默了一会儿,说:“去了,可是看到那婊子傍了个开奥迪的富二代,我就知道没戏了。”
“为啥?”
啊福回答:“那婊子爱钱胜过爱我。”
我说:“你怎么确定?”
他说:“男人的第六感”。说完啊福哭了,鼻涕和眼泪还有嘴里的啤酒都混在一起。
后来啊福说,让他害怕地并不是陶桃爱钱胜过爱他,而真正令他害怕的是她真的不爱他了,害怕地是自己真正输给了那个开奥迪的富二代。所以,他没有再去打扰陶桃。
那夜的山顶,桑塔纳里循环着五月天的歌——天边风光身边的我 都不在你眼中 你的眼中藏着什么 我从来都不懂 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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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和你肩并肩手牵手,我想过和你跨过山飘过海,我想过等我们白发苍苍的那一天,我坐在书桌前,你为我摇着扇,泛黄的白纸上,我在书写着我们年轻时的故事。
可后来,你还是成为了我不愿意再轻易提起的故事,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故事。
陶桃开始远离了我们的世界,似乎消失了一样。在啊福面前关于陶桃的一切,我们都很识趣地选择避而不谈。
啊福更多地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奶茶铺上,“桃福小屋”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店里面招了几个学妹帮忙照看,我们几个有事没事兜兜风,喝喝酒,在那些相安无事的岁月里,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桃福小屋里,坐一起喝奶茶的人絮絮叨叨地聊着天,吧台前的两个女孩子,不知谁先开口,说:“听说隔壁班那个陶桃最近再和那个富二代闹分手。”
啊福笑了笑:“和我无关!”
我朝他喊了喊,说:“和你无关,你把耳朵贴人家那么近干嘛。”
另一个说,陶桃说富二代对她不好,没有前男友对他好。
啊福眼里闪着金光,激动地朝着两个人说:“她还说了啥。”
两个小女孩一脸戒备,支支吾吾地说:“她还说,虽然前男友是个傻逼。”
显然,这句话被他自动忽略了。
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婊子终于懂得我的好了吧,错过我你活该,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深秋十月,入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我们在西南山上喝着冰镇啤酒,吹着牛皮,欣赏一场城市灯火的谢幕。
啊福接了个电话,整个人都呆了,立马拉上我上了桑塔纳油门踩到底下山,一路上嘴里不停念叨着:“哎呀,我去,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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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驰,啊福压根看都没看红绿灯,我闭着眼生怕这刻人间,下课天堂。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陶桃还在急救室里,啊福在外面来回度步,心急如焚。
一个多小时后,蒙着面的“白衣天使”推开门,问:“谁是病人家属。”
啊福赶紧跑上去:“我我我……”
医生像个演员,套着电视剧里的老套剧情操着一口官方口吻说:“好在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此后几天,啊福转让了生意红火的“桃福小屋”,卖掉了载满了我们回忆的桑塔纳。在陶桃父母从遥远的山西赶来之前,早早筹够了陶桃的住院费。
陶桃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啊福整天陪在陶桃身边,事无巨细,无微不至。陶桃望着眼里布满血丝的啊福,一头扎在他的怀里流着泪使劲捶打着啊福的胸口:“谁让你管我我的,谁让你管我的……”
啊福也流泪了:“劳资他妈也不想管你啊,谁让劳资那么爱你,谁让劳资爱上你,劳资爱上你,我认了。”
陶桃抹了抹眼泪,说:“你怎么那么傻,你是傻逼么。”
“我就是傻,我就是傻逼。我开心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啊福一把握住陶桃的手说:“陶桃,那我是傻逼,你愿意嫁给一个傻逼么?”
我站在一旁,妈的秋天的雾气太重,我眼角都湿润了。妈的,矫情,这是我听过最牛逼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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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陶桃说,她早跟富二代一直在闹分手,本来在一起也是为了赌气。却没想到啊福这货猪脑子,还真的不懂去挽留。
陶桃要跟富二代分手,但富二代死活不同意。
那天晚上,富二代电话里答应跟陶桃分手,但前提是要陶桃跟他见最后一次面,以后就绝不打扰。
酒后的富二代拉着陶桃一路狂奔,追尾在高速路收费口的隔离带上。
富二代车祸后第一个醒来,以为陶桃死了,吓得尿裤子了,自己一个人沿着高速路一路狂奔回城。最后以肇事逃逸被捕,而陶桃被收费站工作人员发现,拨打了求救电话,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啊福说他应该庆幸自己进了警察局,如果没进,那么他可能就得进医院了。
出院后的陶桃,左腿由于车祸被夹在车厢里过久,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走起来两只脚有些不协调,仔细看上去会有些跛脚。
不过哪有什么关系呢,两个人又恩恩爱爱地在一起了。
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你懂么?失去过再得到的往往比一直拥有的更显得弥足珍贵,也更令人珍惜。
失而复得的钱包,很难再丢一次;失而复得的雨伞用到烂也舍不得扔;失而复得的感情,会一辈子都捧在手心。
“我爱你”三个字,不是誓言,不是承诺,不是情话,不是空口白字,它是时间的见证,感情的发酵,是对彼此的情深义重。最简单最短的三个字,却是用一辈子时光都无法书写完的故事。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有些人适合遗忘,有些人适合珍藏,有些人应该遗忘,有些人应该珍藏。藏进时光,藏进记忆,藏在风里,藏在云里,藏在季节沉默的节点上。下过雨,再趟过河,翻山越岭我也还要再去遇见你。
啊福和陶桃又用住院剩下的钱加上我的支援,买回了那辆桑塔纳。三月的时候,两个人实现了他们的约定——云南自驾游。
一路上可劲地给我发一路的风景还有两个人的恩爱照片。白晃晃的灯光下,我抬头望着我电脑面前的毕业论文可劲的流泪。
马上就快七月毕业季了,那个时候他们可就要要当新郎新娘了。啊福最终还是当了个傻逼,陶桃最终还是心甘情愿地要嫁给一个傻逼。
可我他妈注定只是个傻逼的伴郎,奶奶的,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啊,我也好想谈个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