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初三(1)班 刘行健
当满树繁花开始凋零的时候,我突然想写写校道旁那两棵开花的树。
两棵树属同一品种的异木棉。上个月,左侧那棵树的枝头冒出了几簇桃红色的小花儿。老师、同学们纷纷驻足、赞叹。不久后,右边的那棵也开花了,而且更灿烂、更热烈、更美,几乎开满了所有树杈。人们赞叹的目光纷纷转投向了这棵树。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右边那棵树没有特别的好感。它为了开花,似乎吸干了所有叶子的养分。深冬,花儿开始凋零,于是树叶越来越少。那种美——几朵花盘踞在一个个光秃秃的枝头上——那样地孤芳自赏。
左边那棵,似乎不想放弃一片叶子,花只能开在顶上一点点,便没有了。这又有什么用呢?不知哪天,它的花儿凋零了,几乎全部。
我和同学走过校道,从右到左。他先是欣赏,赞叹,后是惊讶,惋惜。但我却看见,左边的树的叶子,更繁密、更青葱、更美。
我看着看着,笑了,想起我的故事。
爸爸是绝对的足球爱好者——我怀疑每个足球爱好者都希望自己的儿子爱好足球——据说妈妈怀孕时,他在家里贴了一大张贝克汉姆的海报让妈妈看。我出生后,他一直想教我踢足球。特别是上了初中,得知班上男生都踢足球,他更是让我进了足球培训班。
“大家都在踢球,唯独你不踢,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爸爸总希望我赶上“大家”。
我对足球不感兴趣,踢得一般般。尽管如此,爸妈还是一直鼓励我。
有一天,邻居家的男生也来了我们这个培训班。他似乎天生就是踢球的料,跑动积极,过人巧妙,射门一个比一个准。
“人家比你学得晚,踢得还比你好,你还不努力?”爸爸这样激将我。
“别怕,每棵树只要努力开花,总有盛放的时候,我相信我儿子。”妈妈这样安慰我。
可我一身力气总使不到踢球上。我对一次次的训练感到厌倦,但我还是得踢,越踢越糟糕。
下课后,教练把我叫过来,“怎么回事?”,我便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
教练眉头紧锁。我以为他要骂我,但他冒出来一句:“你为什么要踢球?”
这算哪门子问题。“那还用说,我……”“老爸踢得这么好肯定要陪他踢”、“同学都会踢就我不会”这些理由,突然被我哽在了喉咙里。教练的重音放在“你”上。
是啊,“我”到底为什么要踢球?让爸爸开心?交到朋友?别人踢球我就一定要踢吗?既然足球不适合我,为什么我还要适合它?我,为什么不能有独属自己的爱好?
我退出了足球班。我能感受到邻居家男生看我的眼神中的傲慢与不屑。但两个月后,他看到我在网球场上灵活的身影时,眼光里满是惊讶和羡慕,“啧,这和你踢球的那尴尬样完全不一样……”
爸爸得意地笑着:“本来想培养个足球健将,这下好了,出了个网球小子……”
我想着想着,笑了。看着眼前没剩几朵花的异木棉,似乎明白了它凋谢地那么干脆的理由。我看着那一片片可爱的叶子,就像看见我击出的一个个球一样,兴奋、开心。
我和同学说:“树一定要开出满树的花才算美吗?你看它的叶子,又茂密又精神,我觉得总比那棵树枝头上孤零零的几朵花好看吧?叶子一样可以很美啊。”
“嗯……也许有时,上帝给我们设置了一些缺陷,只是为了让我们开出独属自己的美吧。”我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