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儿子后事

开车带着妻子开车去医院，我们没带两个女人，害怕女儿小对他们有不好的影响。

进医院办手续很顺利，我们很快就看到了儿子，瘦小的身体冰冰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哪里。

妻子失控地扑上去，抱起儿子冰凉的身体，大声哭泣。

“儿啊，你太冤了，你还那么小，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玩过，还有很多玩具也没玩过，这个世界还很大，你还没有看到，就这么不吭声地离开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听着妻子的哭诉，我鼻子一酸，上前劝说妻子，想抱起儿子，妻子却不愿意，坚持要自己抱。

就这样，妻子抱着儿子，我在前边带路，又一次打开车门，妻子抱着儿子上车。

车子开始的时候，妻子一边拍了拍儿子的身体，一边大声地叫道“明宇，咱们回家了，回家了——”

没到拐弯的时候，妻子也会喊叫，同样的词语:咱们回家了，回家了!

就这样，我们走了一路，也叫了一路，终于安然到家。

今天晚上儿子会在家待一晚上，而且其他亲戚会来家看看，明天一早再送儿子出门。

晚上的时候，妻子还是不吃饭，回家之后，便抱着儿子回到卧室，重新锁上门，谁叫也不开。

我想她一定是很伤心，就让她最后陪儿子一个晚上吧!

过了明天，他们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这个晚上，儿子抱着儿子不停地低语着，我看着卧室的门。

我们就这样呆了一晚上，早上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小型的棺材，我和妻子给儿子擦洗了身体，重新给他换上一套新的衣服和鞋子。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我们在大家的注视下把儿子轻轻地放进了棺材，让大家最后看一眼儿子，之后便是合棺。

合上棺盖的时候，妻子还是没有忍住，扑到上面大哭起来。

我上去把她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语道“让儿子好好地走吧！”

之后，便是合棺，出门。

出门时我喊了声“儿子，咱们出门上路了!”像昨天晚上回家一样，到转弯，过河或者过桥的时候，我都会喊叫，还是同样的内容。

儿子，咱们上路了，一路走好!

很快就来到了墓地，在墓地有人指挥着把棺材下到墓底，然后撒上第一把土，第二把，第三把……

慢慢地土把儿子小型的棺材给淹没了，再后来就完全看不见，空地上出现一个新的土堆，那就是儿子的家。

我们又把带来的纸钱，玩具车，遥控车，房子，还有佣人模样费纸人，统统地丢进火里，火势一下子窜出老高。

跟来的人也陆续离开了，我让弟弟把妻子先送回家，我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处理。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在儿子墓地待到很晚，之后我又给刚子打电话。

“刚子，能出来陪陪我吗？咱们兄弟两个找个地方坐坐。”

“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刚子没让我等太久，我们相见无语，只是低头走路。

他带着我来到一个路边街摊店，叫了几样烧烤，又叫了一瓶啤酒。

“咱们喝白酒吧！”

“好，我去换。”

酒上来之后，我没有吃菜，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

刚子想拦，但是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哎——”我看到刚子不住地摇头叹息。

丧子之痛，常人是不能体会的!

“喝吧！喝吧！喝醉了就没有烦恼了！”

今天晚上的白酒特别的辣喉咙，就喜欢这样的感觉，也许身体麻木了，就不会再感到心痛了吧！

刚子陪我一直到很晚，他也不停地喝酒，开始我还会让他少喝，过了一会我想算了，他和我也差不多，现在我们都成了没有儿子的人。

刚子结婚后只生了一个女儿，而他的弟弟结婚后才发现自己的妻子不能生育，知道之后也无力改变。

我们都是传统的男人，骨子里的庄稼人，虽然穿着体面的衣服，到大城市里生班，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

两个中年男人深夜在空荡的街头，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后来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到底。

第二天早上睡醒时，发现睡在自己家地上，头疼欲裂，说不出的难受。

我快步跑到卫生间，弯腰就着马桶呕吐起来，吃的东西吐完了，再吐就是胆汁。

真他妈的难受!

我走出卫生间，对着水管喝了凉水，“咕噜咕噜”又吐掉，想把嘴里呕吐的味道给吐干吐净。

我又回到卧室，看到妻子还在睡觉，睡吧！睡吧！几天了，睡一觉也许就好了。

我去厨房开火添锅，给自己煮碗稀粥，这时候两个女儿已经上学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妻子。

整个屋子只有厨房抽烟机的嗡嗡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简直静的出奇。

水开之后，我把小米倒入锅中，又把火开小一些。

做完这些之后，我又回到卧室，想把妻子叫醒，想让她和碗稀粥。

开始时我叫了几声，也没听到回音，有这么瞌睡吗？

我没想太多，又回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刮了胡子，几天没刮了，浓密的，黑色的胡子有点扎人。

如果儿子在的话，我肯定要用胡子扎他，他肯定会在我怀里撒娇，一边笑一边说“爸爸的胡子最扎人了!”

往日的情形有浮现在脑海，从镜子里，我看到自己的嘴角上扬。

不一会儿，我又人认清事实，现在儿子不在，我也不能再用胡子扎他了。

现实有点扎心!

我又洗了脸刷了牙，弄完之后，又一次回到卧室，想再次把妻子叫醒。

又叫了两声没应，只是嗯哼了一声，这便是对我的回应。

算了，还是等小米粥熟了才叫也不迟，我又回到厨房查看锅里的小米粥。

站在火炉边，看着热气不断地升腾，估计人死和这热气差不多，埋到地下后也会变成一种气体，随着阳光照射升起，最后变没。

而人死和或者，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像儿子一样。

前天，他还围在我们膝前言笑，现在就已经在地下了。

人还是得活在当下!

关火，小米粥好了，我拿出碗筷，又盛了两碗小米粥，加了点咸菜，简单而美好。

摆放好之后，我又去卧室叫妻子，这次我走到床前，走到床前之后，我发现妻子有点不对劲。

只见妻子脸色有点青色，还有点发白，我叫她她也不应，我又推了推她，她不动也不语。

我感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还有呼吸，我赶紧拿起手机打120。

打完120，我不住地在屋里打转，心里不住地祷告:千万不要有事!

齐帆齐第八期28天写作集训营第（13）篇，正文2204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