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中秋月亮圆      

天气渐渐地变凉了。

可程勇和王小丽的爱情却更加火热。

程勇从拘留所出来以后，一直没有回家。母亲倒是在电话里催过他多次，可以每一次他都以种种借口逃避了。

程勇不想回家的原因：首先是家乡的人都知道他进了拘留所——这是母亲在电话里告诉他的。程勇知道，这一定是肖珍的嫂子干的好事——本来，自己这次进拘留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恨的是肖珍的嫂子添油加醋地给家乡的人说了许多不利于程勇的话；其次是因为和王小丽的爱情。在王小丽的缠绵悱恻的爱情里，程勇差不多成了一只包裹在柔情蜜意的蚕丝里的茧子。

但家还是不能不回的。

中秋节是一道躲不过的坎。

程勇就是这样一种心境中，决定回家的。

他把决定告诉了王小丽。

王小丽说：“那你就回去罢——从城里回家对你来说也就一个多小时，很快就可以到。”

程勇眼睛不离王小丽的脸：“你回家吗？”

王小丽睁大了眼睛：“我回家？——一个单边就要七、八个小时。中秋就一天假，光路上的时间就占了一大半。你说我怎么回？”

程勇趁势说：“那就跟我走吧。”

王小丽：“跟你走？——你的意思还是你家里的意思？”

程勇走近王小丽的座位——她正在梳妆。程勇用手环住她的头，亲昵地说：“两者都有。——亲爱的，跟我回家过中秋节吧。”

王小丽看着那面方形的小镜子里的两张脸，停住梳妆，说：“那行吧。”她仰起头，看了一下正低头看自己的程勇说：“那给他们买点什么回去？”

程勇大大咧咧地说：“不需要。——厂里不是给职工发了月饼吗？我的那盒提回去就可以了。”

王小丽有点为难：“光这样行吗？——还是买一点什么吧。”

程勇揉着王小丽的脸蛋，说：“没什么，只要我回去，比给他们买什么都强！——何况我还给他们带回一个漂亮女友，他们还会有不满意的？”

王小丽笑了：“就会贫嘴。”说完继续梳妆。

王小丽梳妆完毕，和程勇一道出了门。这时他们碰到了正准备上班的邓军两口子。大家聊了几句关于中秋的话题，发动摩托，一前一后，往上班的路上去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下了班，程勇从库房出来，却不急着离开。李月看见了，和他打招呼：

“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程勇笑而不语。

邓军老婆又问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吗？”

程勇这才喜滋滋地告诉李月：“我等小丽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细节被李月牢牢地记住。

——后来李月多次在人们面前提起此事。并让邓军以程勇为榜样。——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再说，王小丽从厂部医院出来后，和程勇一道上了街，她执意自己掏钱买了两盒养生食品，加上厂里发的一盒月饼，这才跟程勇乘车回家。——出发前，程勇特意带上了他心爱的吉他。

接近晚上八点钟，他们才到了程勇的家门口。

“妈，我回来啦！”程勇听见厨房的声音，朝着厨房唤了一声。

程勇的母亲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程勇的声音，停下手中的活儿，走了出来。让她惊喜的是，程勇不但回来了，还带回一个靓似明星的女朋友。

“妈，这是小丽。”又转过头，“这是我妈。”

“阿姨，你好！”王小丽先开了口，那略带羞怯的样儿让程勇的母亲很是喜欢。她兴奋地应了一声，连忙说：“屋里坐，屋里坐！——程勇，招待客人，我去弄菜。”

程勇油腔滑调地对王小丽说：“好——客人，请进吧！”

王小丽笑着嗔怪道：“别油条了好不好？”

母亲也从身后抛出一句附和王小丽的话：“他就是这样，老吊儿郎当的。”

“老爸呢？”程勇已经放好了带回的东西，给王小丽倒了一杯水，走到厨房边上问母亲。

母亲炖好了鸡汤，正忙着炒菜。她没有听清程勇的话。

程勇重复了一遍，母亲这才说：“你爸跑长途，下午打电话说不回来过中秋了。”

王小丽靠着程勇，说了一句：“叔叔不回来太遗憾了。”

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说到了程勇母亲的心坎上去了。灯光下，她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漂亮的准媳妇，心里的满意度又增厚了一层。

“阿姨，我来帮你吧。”王小丽说着就进了厨房。

程勇的母亲更加的喜不自禁，连忙说：“不用，不用——你去看电视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王小丽大大方方地说：“阿姨，没事的——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什么事没做过？”说完，接过程勇母亲手里的菜碗往餐桌上端。

“要不就在院子里吃吧？——今晚的月光多好啊！”程勇征求母亲的意见。

“行啊！”母亲爽快地说。

程勇于是将餐桌摆在了院子里。

摆好了桌凳，程勇这会儿倒像一个闲人了。他打开了客厅的电视，选了正播放韩国和日本队球赛的频道，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说他“心不在焉”的原因是他听到了母亲和王小丽聊天中，问到了王小丽工作的单位——还有在拘留所里的时候，父亲去探望自己，就对自己帮王小丽出气进拘留所一事耿耿于怀。虽然父亲不知道程勇帮的是谁，但他当时已经知道这个女孩是制药厂的。——程勇害怕的就是母亲知道了王小丽过去工作的单位。

还好，母亲听王小丽说“和程勇在一个单位”就没有再深问了。

程勇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地。

最后一道菜出锅了。程勇抽好了碗筷，分了月饼（当然也给父亲留了一份），三个人围着一大桌菜吃起来。

因为没有酒友，父亲也没在，程勇就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一些远远近近的事。

王小丽和程勇的母亲聊得其乐融融，程勇却应付得如履薄冰。

饭后，喜好打麻将的母亲去了邻居家；程勇则和王小丽呆在家里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皓月当空，千里无垠，无疑是抒发心中真情的好时候。

程勇和王小丽坐在自家的小院乘凉赏月。程勇用吉他为小丽弹奏了一曲《秋月夜》。

柔和的曲子，拌和着朦胧的月色，让人迷醉，让人遐思。

小丽思接千里，她的情丝跨越千山，涉过万水，飞向自家的故乡。

她用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没人接听。

王小丽心里添了一份惆怅——“也许是大家都睡了吧。”王小丽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程勇的吉他声缠绵悱恻，让人难以自拔。王小丽想到这一段时间和父亲在电话里的争吵，心中生出几丝不安，几丝歉疚。

小院外有一大片绿竹。清风明月，竹影摇曳，吉他声声，竹叶喃喃。

“怎么样？”程勇弹完后，注视着王小丽的脸。

“很美。——要是每天都这么富有诗情画意就好了。”

程勇心里一动，放下吉他，紧紧地依靠着王小丽：“亲爱的，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你的每一天都有诗情画意的。”

王小丽深情的看着程勇，“嗯”了一声——由于角度的原因，王小丽看见程勇的半张脸在光里，半张脸在阴影里。

“你看起来有些惆怅——在想家人吧？”

王小丽面有忧色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也跟你一道，去你家看看多好啊！”程勇说。

王小丽亲昵地说：“会的，阿勇！——我们那儿还有一道美丽的瀑布呢！”

程勇喜出望外：“好啊，瀑布能给人震撼的力量，我喜欢！”

王小丽则说：“我们天天看，倒不觉得什么。——夏天里可是凉爽舒服。”

程勇像是动了情，又弹起了那首轻音乐《故乡原风景》。

一时间，故乡的云霞，故乡的山，故乡的水，全都涌现在了王小丽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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