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标本收藏家
弟弟的储物柜里摆满了玻璃罐，像一座微型标本馆。每个罐子上都贴着标签，字迹工整得不像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
"2024.3.15，烟头烫伤痕迹"——罐子里是一小块带焦痕的皮肤组织，用福尔马林浸泡着。我记得那天，婶婶把烟头按在我手臂上时，弟弟躲在门后发抖。
"2024.5.2，藤条断片"——断裂的藤条上沾着暗褐色斑点。那天晚上，婶婶打断了三根藤条，弟弟抱着我哭到天亮。
我的手指颤抖着划过这些标本，直到碰倒一个未贴标签的罐子。液体泼洒出来，浓烈的消毒水味让我瞬间回到那个夜晚——原来记忆里的消毒水味来自这里。
罐子里泡着一枚带血的纽扣，正是我在后山看到的那枚。但这次我注意到，纽扣边缘有细密的咬痕，像是被人反复啃咬过。
"你在找这个吗？"弟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手里拿着一个更大的玻璃罐，里面漂浮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布满细密的划痕。
"我一直在收集证据，"他轻声说，"但不是为了交给警察。"
我后退一步，撞倒了储物架。玻璃罐纷纷坠落，在水泥地上碎裂。福尔马林的气味弥漫开来，混合着弟弟身上若有若无的腐殖土气息。
"那天晚上，"弟弟举起水果刀标本，"你确实拿着它站在厨房。但最后是我......"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是我从你手里接过刀，完成了你不敢做的事。"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刀柄上弟弟的指纹覆盖着我的，他颤抖的手握住我的手腕，轻声说"让我来"。
"这些标本，"弟弟环视满地的玻璃碎片，"是我给自己准备的证据。如果有一天警察找到真相，它们会证明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跪在地上，看着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记忆碎片。弟弟蹲下来，像小时候那样抱住我："姐，你永远是我的完美标本。"
远处传来警笛声，弟弟却露出安详的微笑。我知道，他早就准备好了最后一个标本——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