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知道宁夏的枸杞,没去过枸杞园,没边摘边往嘴里塞,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闽宁呆过一年呢,更不好意思开口,说这是自己的第二故乡。
我总是幸运地遇到热心人,办公室的巧迪妹妹,就来帮我了。
她说她姐姐在中宁的山上有块枸杞地,今年因故没去打理,任枸杞们野蛮生长,让我过去摘~
中宁的枸杞是宁夏最好的枸杞。况且是满山的枸杞呀,还是“狂野”牌的,既没施肥也没喷农药,听得我的心“怦怦”直跳,也和枸杞们一样地“野”出了天际~
今天,便迫不及待出发了。但想想车子空着怪可惜的,于是便捎上班里的几个小朋友,欢快地出发了。
一路上,引着孩子们看贺兰山的余脉,看旷野中的“大风车”,看黑压压的“光伏板”,看黄河,看地势的变化,看路牌标志……当然还会问,宁夏有几个地极市,黄河流经哪里……可怜的娃儿们,这是老师们的通病。和老师出外,课堂一直都在,只是变化地点而已~
一路上虽然也曾小小迷了一下路,但也很快站到了巧廸姐姐家的枸杞地里。
放眼望去,这里也是广阔无垠,但已不同于宁夏平原的平展,它是略有起伏的小丘陵,还有一些断裂的小峡谷。只是黄色的土地枯瘦枯瘦的,上面偶有一些小碎石,干燥得都快要裂开口子了。它上面间或的一片片绿意,便是枸杞种植基地了。只是这样的土地,怎么能养出甜美的枸杞呀。
枸杞的植株也是一列列排得挺整齐的,只是植株的前后距离,列与列之间都不似葡葡株似的挨得那么近。而且枸杞的植株也并非我想象中的高大茂盛。它矮矮的,大多不及我的肩膀高,有点像迷你版的小柳树。大多比较瘦,稀疏的枝条,漫不经心地在风中轻轻摇摆。但它枝丫上那一簇一簇鲜红饱满的枸杞,却任凭它再低调,也是光亮明媚在贫瘠的土地上。
“这土里含有大量硒元素,”巧迪姐姐告诉我,“现在这硒元素也长到枸杞里面去了,都是天然,吃了好着呢。”
阳光下,巧迪姐姐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很真诚,很热情,好像是把她内心的好,都透过笑容写在脸上了。让我不知不觉也深深地笑开了。
听巧廸姐姐说,她今年五十岁。她个子和我差不多,略微有点儿壮实,穿一身迷彩服,戴个米鸭舌帽,一些短短的小卷发随意散落在耳边,长得像这大地一般的朴实无华。
我挺诧异她的皮肤,在太阳底下这般暴晒,除了显得较为黝黑之外,竟还能如此细腻。她也诧异我已五十五岁了。于是,我俩都把对方狠狠地夸了一通,开心地合了张影。女人们的快乐,来得多么容易啊!
巧迪姐姐还如同这片大地一般,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别人。她叫我们挑大果摘,小果子就不要。老大远来,一定要摘好的,一定要多摘。又跑去拿篮子,说鲜果不能用塑料袋,还教我摘……其实她自己可忙了,一大班工人在帮忙采摘呢。几次赶她,她才走,还一步三回头地交代。
我摘了挺久,篮子的底还没铺上,好多直接进了肚子。实在太好吃了。扔一个嘴里,牙齿才碰到,鲜汁就开始四下里溅,嚼它几下,甜甜的汁液便顺着咽喉甜蜜流淌,一直甜到心里头去了。于是忍不住,又扔一个,再扔几个……原本是戴着口罩的,后来干脆拿下了,在枸杞面前,防晒已不那么重要了。
在馋劲儿稍缓时,我才看到了枸杞紫色的不起眼的小花,才发现枝头的枸杞通常比其他部位的甜,发现如果某一株结了太多的果子,那果子通常比较小,也不够甜……
当我的眼睛终于能从枸杞上挪开时,我发现我的俩女生可乖了,蹲在一旁,很认真很小心地摘呢,赶紧跑过去,夸夸她们,和她们互拍照片。
再直起身子,哪还找得到那两个男生的影子。只听到远远传来——
“野兔,野兔~”
“有野兔~”
“有野兔哦~”
“野兔跑得太快啦~”
“蝴蝶,蝴蝶~”
“马欣抓了只蝴蝶啦~
……
我笑着摇摇头,忍不住扯起嗓子喊:“马欣,你给我学蝴蝶飞,不然要‘真实’(揍)你,要吃十分钟七匹狼(用七匹狼皮袋抽,皆来自马玉杰随笔的网络用语)。”
“好,我学,我好好学~”马欣高声应道。
大家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喊了两男生几回,让他们也摘一点回去给妈妈尝一尝,他们才装模作样摘了几颗。话说养女儿相对比较靠谱,那俩女生明显上心多了。你一下子可以猜到,我家里肯定是缺女儿的。
走出枸杞地时,遇到了巧迪的姐夫。在一块巨大的灰黑色垫子上,清瘦高挺的他,正端了一个鹅黄色的大筐筐,把里面鲜红的枸杞,潇洒地均匀地撒落在垫子上。那艳红的果子,衬着浓白的天,突然觉得像一幅画,又像是姐夫在天地间写下的人生诗句,不觉得感动,便久久驻足,不舍离去。
我们告别他们时,几经推挡,才让巧廸姐姐收下我带的一点小礼物。也挺想让车上的孩子们明白,如果我们打扰了别人,或是接受了别人的好,一定要用我们的方式,对他们表示感谢,这样,人世间才会有暖暖的温情流转,如枸杞般甜在心头。
“欢迎随时来,来前说一声,给你做个饭哦……”
车子开出挺远了,还听到巧迪姐姐暖心的话语。
透过反光镜,看见他家的工人正坐在路边的阳光下吃午饭。听说他们现在摘一斤枸杞二块钱,工钱最高时一斤三块。祝福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剧本,每个剧本都会有各自的精彩~
回程我特意挑了不同的路,挑了我认为闽宁周边最美的路。有吴忠黄河大桥,小李公路,叶北公路,许黄公路,李俊镇……
我本想让孩子们看看他们西北大地独特的美丽。没想到他们全都在车上睡得东倒西歪。
在动听的歌声中,我轻踩油门,悠悠地转着方向盘,让车子缓缓地行驶在让我深深迷恋的西部风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