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3日,郑蓉除了拨打手机,就是发呆,好像脑子中有很多场景,又好像什么都是模糊的。手机总是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几次后,郑蓉不敢再拨手机了,虽然脑袋有些不清楚,她的逻辑性还在,知道四川成都、汶川、绵阳地震灾区通讯大面积受阻,也许只是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多次拨打反而会导致手机没电。除了等待,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跑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脸,意识清醒了些,郑蓉一会安慰自己一定没事,成都并不是震中,作为军人,险情的应急处理曾经演习过多次,而且清扬身体素质好,一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一会就又觉得心疼,牙疼,眼皮跳,好像有感应一样,觉得会出事。这种感觉只有在最疼她的奶奶去世时,曾经有过。她相信亲人之间一定是有感应的。
郑蓉坐不下去了,逻辑说服不了她的心,心里有个声音:我一定要去。
请假是不可能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哪些事不可能被批准她早已熟悉不过。本地假都要先给直属领导打报告,有合情合理的理由批半天,超过半天直属领导要汇报给上级领导。外地假更是非常困难,除非是直系亲属病危死亡,还得单位当时没有紧急任务得情况下。部队没有特例,10年的军旅生涯一次次告诉了她这点。
怎么办,郑蓉心里在问自己,现在她慢慢冷静了下来,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只是傻等了,要想办法,一定要找到办法。她要找到能够被批准的理由。
郑蓉径直走到所长的办公室。
“报告。”
“进来。”
“李所长”
“小郑啊,什么事?”
“李所长,我要申请去灾区。”郑蓉虽然心跳动的很厉害,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比较冷静的。
“你说说是什么情况?我们单位现在是待命,并没有接到救灾的命令。”
“李所长,我们的灾难救援平台需要实地检验,灾区也需要我们。现在灾区通讯中断,也许我们的平台能够弥补通讯手段的不足。”郑蓉说的很坚定,也很动情。“现在还在72小时的生命救援时间内,灾区需要我们,哪怕救出一个人!”她甚至想到了救出的那一个人是清扬。
“嗯,是这样啊,你的想法是很好的。我们平台已经通过联调联试和内部试用了吗?”李所长说。
“已经全部完成,我有信心。一定可以经受实战的检验。”郑蓉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说“一定”!她没有别的选择。
“那好,我向上级汇报。你先回去做好一切出发准备。”
“是!”郑蓉敬了个军礼,快步走出所长办公室,回到实验室,她紧急召开课题组会议,安排代码打包,硬件装箱,做好一切出发的准备。她觉得上级一定会批准,生命高于一切。
“清扬,我一定会去,哪怕漂洋过海,你等着我。”郑蓉心里告诉自己,她能做到,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流泪的小女孩。
十年,郑蓉从18岁到了28岁,她走过了10年,却走不过这一天。她以为她会平淡如水,对于曾经,对于清扬,不过是曾经的同学,曾经的战友。但是,在面对颤抖着的“死亡”俩字,让她知道时间不会停留,她也不能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