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塌了。在机器的一片轰鸣声中。那熟悉的声音最初是几时事了?我早已记不得。
望着村里的一栋栋楼房,我开始陷入了回忆。其实也是亲眼看过几个大房子一点点由图纸变成立体的真实。
所能目睹的时间也全是作为孩子那会儿,那时我还有喜欢动不动就拿拐杖打小孩的祖父母。他们已经离世了,几年前。直到他们过世也仍然住着他们那个年代的土坯房,尽管他们的男孩子都盖好了宽大明亮的高大楼房。
每当放学回到了家的时候,我和旁屋的几个小孩子就会跑到要盖房子的人家那里去。我们会先在一旁偷偷关注还在忙活的大人们,不过每次我都会先在心里画好这户人家房屋的地图,以便傍晚伺机而动。
刨坑挖土的时候自然是不敢去,等打好了那层走廊我们才敢过去。过去,也是偷偷钻进去。趁着夜色初临,我们就猫着腰,在各个小土丘后面玩捉猫猫。所幸,从来没有被大人们发现过,也倒是躲过了一次次长辈该有的呵斥。
过去,石磙碾平了厚厚的泥土,那是主人家不辞辛苦一家老小齐上阵的丰收成果。白天的苦力劳动使人劳累,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失眠,累,但睡眠质量很好。
而今,各种机器也都陆陆续续驶入这小镇,在机器声过后,一座座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也就建好了。再也没有哪一户人家出门端着饭碗去寻着左邻右舍唠嗑了。
再看看这故乡的路,以前它总是泥泞不堪路过时人人都要来声抱怨,如今村村已是水泥路连六十多岁的老人家都敢骑着电动三轮车赶集。
房子建成的速度也很快,如果用我现在这个回头的眼光看。短短几年,一个村子都立起了高楼。
我站在大树的脸庞下,目送着夕阳。它跳跃着,奔走着。过了树梢,穿过屋角,最后半躺在水面上,再最后就只给天空留下色彩斑斓。
一天结束了。我又沿着路回家。从这个家到那个家。从这条路一直走向通向心里的那条路。
冥想其实是过分的,它总引人走向悲观。我止不住我的痛苦,不为什么。
这才想起木心师傅说:诚觉世事皆可原谅,但不知去原谅谁。
我知道一切都有尽头,如果我关闭了心里的那扇门。
我也知道,一切都没有尽头,如果我的眼睛保持着深邃。
大概,全凭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