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大伯手中要回了自己的住宅,他们终于在家乡有了立足之地,父亲那颗多年在外漂泊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端午节那天,身怀六甲的母亲有了临盆的迹象,父亲请了二伯母和四伯母到家中帮忙。这已经是母亲生的第七个孩子了,前面的六个孩子中只有大哥和二哥存活了下来,其余的四个都中途夭折了。每失去一个孩子,母亲都会害一场大病,甚至精神失常。
母亲每次生孩子,都是难产,每次都像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那个时代,医学不发达,妇女生孩子听天由命,从来不去正规的医院,只是在家里找个接生婆助产,不知有多少女人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于非命。母亲的这次怀孕,身子显得比往常更加笨重,行动显得十分迟缓。
母亲快要生了,父亲的心情比往常更加焦灼不安,他一个人不停地在窑洞外面来回地走。好半天听不见孩子的哭声,父亲十分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父亲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不一会儿,四伯母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告诉父亲:“孩子的胳膊先出来了,大人疼的快要昏过去了。”
父亲听了,忙说:“保大人要紧!”说完,冲进了窑洞。
在危急关头,父亲果断的采取措施使母亲转危为安,只可惜的是父母又失去了一个儿子。
可是,正当所有人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母亲肚子又开始痛了,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母亲怀的是双胞胎。伯母们经过一阵忙碌,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母亲又产下一名男婴,我那多灾多难的三哥来到了人间。
三哥的降生,使刚刚失去孩子而痛苦的父母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三哥出生不久,轰轰烈烈的全民大炼钢铁运动开始了。在“ 以钢为纲,全面跃进”的口号下,钢铁生产指标越提越高。为了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家家户户把家里的铁制品都全部上交。父亲和生产队里的青壮劳力都远赴青铜峡去参加大炼钢铁的运动了。
当时,生产队都成立了公共食堂,吃饭不花钱,一日三餐集体统做统吃。家家户户都兴高采烈地把小锅砸了上交炼钢铁,全队男女老少每顿饭都到生产队公共食堂吃大锅饭。
开饭的时候,整个食堂人头攒动,热气腾腾,人声喧哗,小饭桶在人们的手上传来传去。大饭桶安放在厨房窗口,厨房间的人不断地往饭桶里装饭,饭桌上的人不断地将饭盛进小饭桶,方便大家添饭。有人穿梭其间,为大家添菜加汤。母亲带着三个哥哥和外祖母都在生产队的大食堂吃饭。
在公共食堂吃饭,可以尽饱吃,不允许私自带食物回家。一旦被发现,就要被上纲上线。但是也有胆大的妇女,趁在灶上擀面条时,偷偷地把一整张擀开的面偷偷地藏在围裙下面带回家,趁夜深人静时用洋瓷盆子给孩子们煮面条吃。
吃饭不要钱,生活比蜜甜。人们过着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日子,大家都以为共产主义提前来到了。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随后他们的生活会发生更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