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在前头的话。
木木。一个经常被别人认为脑子有毛病的女子。木木只不过经常都会记不住一些事情而已,某天一个没有阳光的清晨,当木木睁开双眼,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她看到了窗外的白杨树被风吹得摇摆不停。她把窗帘拉开,透过玻璃似乎听到了冬天的倒来。她看着满地的落叶,似乎想知道是哪片是最先被风带到地面上的。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感觉到这个世界和原来不一样一般。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呢?一切和记忆中都没有区别,比如街口那个卖水果的大婶,比如那个收破烂的大妈,再比如她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可终究有什么在她的心底里蠢蠢欲动,似乎想告诉她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开头说的就是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一开头她就不敢去想,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或许需要一个人走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行走,单纯的行走,可以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的走,只是为了走路而走路。 木木穿上一件小棉袄,黑色的小脚裤子,一双低跟鞋。木木走进这个现实的世界。她呼吸着这个冬日早晨的空气,告诉自己一切本就这样。 一路朝前,她来到一个早点店,要了一份豆浆,一份蒸饺,这是她最喜欢的早点。吃完早点,她继续走,路过一家报亭,买了份早报边走边看。今天的头条是神八升天于天宫会合。
如果你发现自己开始习惯性的失忆你会怎么办?其实木木问过别人很多遍这个问题。失忆可以成为一种习惯吗?她走在一条很熟悉的道路上,听着音乐看着报纸。她可以不抬头就知道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可以不抬头的过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了一个人。其实一直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看电影、听音乐、甚至自己给自己发短信。她做过这样的傻事,给自己发信息,在信息里问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像那首《滴落得星子》,寂静、平淡。最近,她喜欢去一个女子的博客听空间里的音乐,重复的听,听到自己缓缓睡去。
她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夜晚睡不着,她害怕睡着。每次她睡着后都要做一个梦,一个同样的梦。她梦见自己走在一条熟悉的道路上,就是现在自己正走的这条路。和自己一起走的还有一个男子,有着清瘦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很安静的走在自己身边。这个男子从来不说话,只是走着。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男子过于安静,他似乎一直就是这样存在着的,她似乎可以不看他都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每次的梦都是一样,在梦里木木是微笑着的,纯粹而又简单。
这并不是噩梦,如果只做一次,她会以为这不过是在梦境中的一段偶遇而已。但是当这样的梦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时,她开始不安。她忽然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似乎少了什么,她似乎发现记忆中一切并非如此,她开始怀疑到底是在做梦呢还是那梦境本就是真实的。
她正在这条路上走着,以自己最习惯最轻松的方式,虽然正在看着手中的报纸又在听着音乐,可是她的心却在不停的提醒自己一个事实:这一切不是假的,这一切真实的存在着。
前面的路边,一个小朋友正在踢着一颗足球,孩子的妈妈陪在他的身边,忽然球滚到了路过的木木的脚边,木木蹲下身子捡起足球,送到了小朋友的手上。她看到小朋友微笑的向她道谢。她继续向前,前方是一个超市,超市门口停放了不少车辆,有人在门口进进出出。路边卖早点的阿姨正在收拾工具准备回家。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很可笑,可笑,为了一个梦怀疑现实。为了一个梦而怀疑自己的记忆,一切都井然有序不是吗?
早上,在木木窗户外面的树林里,孑然晨跑到此。这是他每天晨跑的必经之处,他住在离这两里地远的一个小区。每次跑到这里,他都会停下来慢步走过树林。他踩过路面上的树叶,树叶发出丝丝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关于它的忧伤。其实孑然完全可以不跑到这个林子,因为跑到这片林子来得路上有一段泥泞的小道。如果他朝反方向跑,路面会更洁净而且沿途是一个自然公园,空气相当新鲜风景也很不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朝这片树林跑,而且每次跑到这里就会停下来。有些时候他似乎觉得自己是在寻找什么,寻找某个他很重要的事物,他已经丢失了,丢失了很久。他想不起来丢失的是什么。每次跑过这里,他都在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呢?没有谁知道,他希望能找个人诉说,可是有谁会相信呢?别人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跑完步他习惯性的去一个地方吃早点,每天都是一样的豆浆和蒸饺,这家早点店的老板看到他来都可以不问他想吃什么,直接给他上豆浆和蒸饺就好了。吃完早餐他要回去骑上自己的电动车上班,路上他会去买份报纸。今天报纸的头条是神八升天成功与天宫汇合。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孑然这样像。
他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车速,其实他一直都是个按部就班的人,从来不需要为了赶时间而匆匆忙忙。他路过一个人行天桥下的时候,一个孩子正在那玩足球,小孩一不小心那球朝孑然即将路过的马路上滚了过来,路边一个女子弯腰捡起了正在朝路边滚来的球。孑然的车子从她身旁经过,他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蹲在地上的那姑娘的脸。
前方是个超市,他想起了今天还要去超市给老板采购办公文具,于是把车子停在了超市外面,径直走进超市。这个超市其实很特别,它的特别之处并不在于它的面积有多大,事实上它只能算是个小超市,也不在于它的价格多便宜,只是因为它不像其他超市一样的放一些流行音乐,这个超市一直以来都是放一个电台的广播,从来不曾改变。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想问原因。
这个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如果要深究原因或许到最后不会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或许只是存在于某些人身体里的隐痛。有些隐痛不是以隐痛的方式表达出来的,我们没有那么直白,我们会用习惯表现出来,以致隐痛后来成了习惯,渐渐的连我们自己都忘记了那时的隐痛。
木木在超市门口想了想,然后关掉耳中听的音乐走进了超市。她忽然想尊重超市主人的爱好,听听超市的广播。她不明白为什么进了超市,其实她什么都不需要,或许她只是为了进去听听广播。有些习惯是被养成的,在不知不觉中被别人养成的。这忽然的发现让木木吓了一跳,到底还有多少习惯是被养成的?自己喜欢一个人走在同一条路上,难道这不是有原因的?难道只是想走走?或许这也是曾经被谁养成的,那么到底是被谁养成的?忽然有点头痛,她决定不想了。
超市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买东西的永远是周边的一些居民,以老年人居多。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太大,逛超市的时间都不会很充足,只有老年人才会有时间在上午逛超市。超市的广播里也在谈关于神八和天宫汇合这件事。主持人用她特有的嗓音问嘉宾这次航天行动的意义,嘉宾说:对老百姓来说这次的神八和天宫会合这是举世瞩目的,对于老百姓来说也盼望已久,这意味着我们又朝未知的领域迈进了一大步。航天科技的发展对于国家来说意义重大,这个意义本身就是对全人类而言的。主持人说
:据说宇宙中的每个微小变化都有可能影响到我们地球上的人类,太空物体的变化甚至会间接影响地面上人群的心情状态,您认为这种说法对吗?嘉宾笑着说:这种现象也是具备一些科学根据的。主持人接着开玩笑似得说:那这次的神八和天宫会合会不会让某些人在地面上偶然相遇呢?嘉宾笑了:哈哈,如果这样,那也是一个不错的“蝴蝶效应”啊!广播在轻松的氛围里继续着。
相遇?木木忽然也笑了。相遇有时候很难,想爱的人遇不见所爱的人,而我们每天都在和无数陌生的人交汇着,可谁知道自己会遇见谁呢?
孑然在超市选好了需要的物品,他也听到了广播里的讨论。相遇,每天都有人在相遇,可自己是在准备遇见谁呢?或者过去早就遇见了谁?难道自己每天跑到那个林子里去仅仅是为了遇见谁?他为自己的想法笑了起来。或许,或许吧。或许我曾经遇见过谁,在那片树林里,然后又走散了。有人说相见不如不见,不聚不散,不散就不会有悲伤不会有痛苦,不是吗?遇见未必是好的,不见也未必是坏的。
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走在自己的路上,每天重复重复,一成不变。很多事情上天早就已经有了安排,那些妥定的事会按部就班的继续,那些该遇见的人终会在某天出现。
他走到收银台付款,把小票放在外套内侧口袋收好,然后提着物品离开。
走到门口看到一个购了一大推车物品的老人,他正艰难的把东西往汽车后备箱里搬。孑然走过去问是否需要帮助,在老人许可后他帮老人提起了两大桶食用油,帮他搬进了后备箱里。老人笑着感谢他。孑然提着自己的东西向车子旁走去,然后骑上车子,继续赶车去上班。孑然忽然发现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很美好。
木木没有购买任何东西,她不过是在超市转了一圈,就如同是举行一场特殊的仪式。然后离开超市,继续前行。
前面是一个拐角弯道,她不紧不慢得朝前走。转过弯道50米处是一个火车道,须横穿马路。这是一条不常用的军用车道,一头接着机场,平时很少有火车通过,木木只是在两年前的阅兵前夕看到过有火车装载着军用物品从那里经过。而今天,她却看到马路已经被栏住了,前方的警示灯不停的闪烁着,广播在一遍遍的播放有火车经过路上行人注意安全。路边已经拦下了一个长龙的汽车和行人。木木慢慢的朝前走去。
忽然她看到一个骑着电动车的背影,那背影在记忆里竟然那么熟悉,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存在她的记忆里,如同每天都会在脑海里出现。她想再往前走走,看看那到底是谁,不自禁的迈快了脚步。就在她快要接近他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那不会是她所认识的人,这不过是一次记忆的褶皱。或许在哪个地方丢失了抑或重复了一些什么。她忽然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勇气,为什么要向前?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记忆的错误吗?为什么要向前?像现在这样,站在身后仔细的端详他的背影不是很好吗?就这样站着吧,停下来,让记忆也停下来,让时光也停下来。她微笑了,嘴角翘起一个美丽的弧线,她本就已经很美,再微笑一下就更美了,美得如同现在的时光一样。
孑然被路过的火车拦住了。这是一条他每天上班都要经过的路,这里很少有火车经过。今天上班真的要迟到了,他心里这样想着。没有关系,这完全是为了帮公司买东西才迟到的,老板一定没有意见。他松掉放在车把上的手,轻轻的揉搓了几下。冬天真的来了,居然感觉到寒冷了。似乎秋天在不经意间就离开了,时光就是如此,带我们走过生命,却让我们无知无觉。
可此刻的孑然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是的。他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身后的一个姑娘。一个微笑的美丽的姑娘。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安静的微笑着。她的脸庞是那么的美丽,不说漂亮,只是很美好。他忽然感觉到暖意,那暖流遍全身,暖透了整个初冬的冷。他在哪见过她,或许就在某个街道的转角,或许就是在某次行走的路上。只是他们都来不及停下来,来不及好好看看对方就不经意的插擦肩而过。而此刻,因为一辆火车的经过,他们终于在茫茫人海中相见。所谓茫茫人海其实近在咫尺。
孑然回过头,他想仔细的,认真的记住背后的那张脸。就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列车通过了,障碍栏放行了,身后的车子按响了喇叭催促前面的车辆。孑然只是那回头微笑的一瞬,他看到了那个看着自己的女子。他的整颗心被融化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习惯性的往那片树林跑了。他也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丢失了什么。刚刚看见她,似乎有什么东西回来了,心里不再觉得空空的了,记忆的空白也被填满了。
木木微笑的看着孑然被人潮带走。那就是出现在她梦中很多次的男子。她终于想起了那张出现在梦中的朦胧的清瘦的脸庞。就是他。她看着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热泪盈眶,而脸上却微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