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伍是大学的体育老师,那时,学生们经常提到老伍老师的时候表情都很奇怪,因为他在操场上课的时候,一接电话就会突然呜呜大哭起来。
老伍的儿子上高中,迷上了网游,偷家里钱去网吧买游戏装备,每次老伍去网吧擒他都会折腾出大动静,大声喊叫当众训斥都丝毫不管用,老伍有些绝望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儿子高三,老师每次打电话都说,小君今天又没来上学的时候,伍老师就会不自觉地大哭起来,委屈加无助,还有对苍天的求助。这一次满腔的愤怒让他眼神里有凌厉的剑光,搜了整条街,终于在一个网吧看到儿子的身影,他顺手牵走了一把椅子过去了,在和儿子大骂的过程中,一个椅子腿正好砸到了儿子右手的中指,小君大喊一声。网吧老板追出来说:“老伍,你抓紧去医院,你儿子我负责监督,他再也不要想进我这里。”
老伍伤心地抽着烟,躲在医院的安全通道里大哭,小君包扎好闻着哭声过来了。老伍说:“我至今都记得你生出来的样子,粉粉的,护士抱过来太阳正好撒到你脸上。你出生的时候是张白纸,爸不能看着你不管,不能看着白纸在爸手上变成都是画满污点,爸有责任,不该打你,但是爸看你走歪了就得把你拽回来。”小君哭了。
粉碎性骨折,以后中指也不能负重,带下病根了,正好是握笔的用力点,但小君开始忍者痛学习了,那年,他考取了当地的一个二本师范学院,学生们也再没有在体育课上看到老伍哭。
小君毕业后也在老伍的学校工作,一次聚餐后,同事也是叔叔阿姨们讲了很多当年老伍和孩子的往事,小君微醺,说:“我爸曾经说过,他生出我来是一张白纸,这个纸曾经让我涂成黑色,我觉得我一辈子也就那样混了,但他还期待有一天白纸会变成彩画。是我爸给了我一个修正的时间,他还相信我还有那个可能和未来。”
过去,现在和未来,很多人生活的起点和节点都不一样,有的人活在过去,有的人一直活在每一天的当下,还有人为未来而活,看到可能性。
辛夷坞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里》,陈孝正的母亲,每次吃饭都会多摆一副碗筷,幻想他死去的爸爸也在和他们一起吃饭,还要强迫孩子把第一口菜夹在父亲的碗里。他母亲每天都在以非爱的话语对孩子说:“你爸去的早,我如何辛苦的把你拉扯大,你如果敢不努力,就对不起很多人。”所以孩子就会在一种恐惧、胁迫、控制、孤独当中把他的人生定位为不能有丝毫的误差。他不能享受当下,他所有活着的责任都是为了过去还债,不然就愧对母亲为他的付出。因为他母亲永远活在过去,灾难和不幸成为她看待人生的信条,她认为这就是生活的本质,自怨自艾,抱残守缺。她也给孩子幼小的心灵蒙上了悲剧色彩,很难让他看到未来的可能性,自然剥夺了孩子拥有正常亲情、友情和爱情和权力。
没有正确价值观的父母,会扼杀自己,也扼杀孩子看待未来的希望,通过孝顺和听话哲学,会阻隔断孩子追求自由和独立的道路。我们以成绩成功学作为唯一标准,如果学习不好,那就是失责,孩子也会在这种谴责中走向自我意志消解,自卑情绪漫延,先开始是觉得反正我怎么样你都不满意,到后来就是彻底的拖延、放任和消极抵抗,因为他们被父母的重压之后,觉得一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变好。
孩子性格的缺陷出来的时候,家长总会说:现在学习要紧,长大就好了。或者无限制地给孩子画饼,比如孩子有什么梦想,家长就说:你考完大学我带你去,你考完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其实,多数问题出来的时候,我们不能等,更不能让孩子感觉他就是个学习的机器,现在的学习是他与美好生活的对手,现在的日子和未来的好日子是割裂的。我们苦熬式的寒窗十几年的道路结束后,孩子们一下进入大学,反而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自己是谁,茫然失落而容易放任和惰怠。
我们总喜欢把当下描述得很不堪,很艰难、很不幸,把是和远方定义为美好的天堂生活,但是一个人,如果发现和享受不了每一个当下的美好,无法宽容地释怀过往,承担自己做过事的责任,那他如何能过渡到未来。一个不能在现实生活中体会快乐,化解和处理突发事件,传递共享价值,拥有能给予别人爱的能力的人,他怎么能体会得到诗和远方的好。
所有的美好就是从当下出发的,只有你的价值观升级到能感受诗和远方的境界,那每一刻,就没有苟且。作为父母,你自己的价值观提升了,才会让孩子看到未来和希望。
孩子是鲜活的生命力,他生出来的时候是一页白纸,你得给他自己独立和自由的个体人生;给他能拥有诗和远方的,爱的能力;让他自己看到生活的无限光亮……